此人是一个中年汉子,面容粗犷,此时脸上倒是带着笑容。
吴将军则朝他行礼道:“都督。”
“这就是陈凯之?真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啊。”这汉子背着手,淡淡一笑。
吴将军便气呼呼地道;“前几日见了,还觉得尚可,谁料……”
汉子压压手:“他这军械,一个都不要给,想当年,给那勇士营发放了铠甲、刀剑,可转过头,这市面上竟就出现了禁军的武器和铠甲,你可知道这是多严重的事?那时候,连先帝都被惊动了,责令严查,这一次,莫说是铠甲和刀剑,便是一根烧火棍,也绝不给他。”
吴将军悻然地颔首点头,心里也很是郁郁,当初那场龙岩震怒的事,他是略知一二的,那时他还只是个小校尉呢,突然传出市面上出现了禁军的武器,京兆府连忙上报,先帝下旨彻查。
这一查,就发现是勇士营那儿流出来的,于是钦差入驻,这勇士营上下,一个个抵死不认,问武器和铠甲去了哪里,个个赌咒发誓,说是被人偷了去,这不查不打紧,一查,竟发现没有他们不卖的,就连军营里的当时的勇士营,有一千多号人,武器他们倒是不敢卖,可军衣、靴子、鞋帽都卖了一空,养护刀剑的油也不见踪影,那刀剑只好放在那生灰,除此之外,还有战马,马料,可牵涉的人实在太多,法不责众,报到了先帝那里,先帝又不禁念起了他们祖上的功绩,不免生出恻隐之心,索性就只问罪了勇士营的校尉,就此作罢。
这若是再来这么一出,那羽林卫就责无旁贷了。
吴将军想着都不禁感到心惊,又怎么愿意做搬石头砸自己脚的事,便道:“是,末将晓得轻重,只是这陈凯之若是再来胡搅蛮缠……”
汉子不以为然地道:“这事也不难,那就报上去嘛,勇士营的事,咱们羽林卫不管,爱谁管谁就去管去,你写一封奏报,要加急,显得郑重,毕竟牵涉到了勇士营,老夫亲自俱名,这样就显得羽林卫将此事看得很重了,将来无论勇士营闹出了什么事,到时候这干系就不在羽林卫的身上了。”
“是。”
刚走出都督府的陈凯之,自然不知道此时吴将军他们的对话,却是愉快地骑着马开始往南市去了。
洛阳的南市,各种货物都有,琳琅满目,这里手工艺尤其发达,陈凯之却是去了人牙行。
这时代,人口是可以买卖的,不只如此,这人口的买卖,还受保护,以至于一些豪族,仆从如云,加上佃户,有数千上万人,在乡下搭建庄园,亭台楼榭,富甲天下。
而这人牙行,主要便是做这等营生。
对于这等人,陈凯之历来是瞧不起的,可现在,他山中极需人手,随着山中的一处处被开发出来,陈凯之需要大量的人。
此时,他才刚走进了一处人牙行,便有眼尖的伙计殷勤地上前堆笑道:“公子,需要什么?咱们这里……”
他本想引着陈凯之到后院,让陈凯之挑一挑人,这种人牙行,规模很大,不像街边的贩子,将人摆出来。
陈凯之却是直接坐下,手轻轻搭在几子上,大陈朝的风俗不同,胡凳和椅子早有了,不过越是尊贵的人家,或是读书人,往往还是采取跪坐的方式,几乎不设桌椅,而越是平民,反而没有这等约束了。
陈凯之抬眸,看了这伙计一眼,很直接地道:“我需要大量的人手,一月之内,需筹措出来,银子不成问题,那么,你们有没有问题?”
大量……这伙计盯着陈凯之:“大量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