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有人拍案,是刘学士。
念到此处时,刘学士已经坐不住了,啪的一声,豁然而起,气呼呼地道:“这……是祭文?”
童子略显惧色,却还是道:“是。”
现在何止是祭祀坏了规矩,便连天人阁的规矩也已经坏了。
“这简直是胡闹。”蒋学士面容微沉着,眉头深深拧在了一起,怒斥道。
杨彪不动如山,只阴沉着脸色道:“继续念。”
“或为击贼笏,逆竖头破裂。是气所磅礴,凛烈万古存。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地维赖以立,天柱赖以尊。三纲实系命,道义为之根。嗟予遘阳九,隶也实不力……”
呼……
众人的脸色渐渐的有了改变,甚至到了后来,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转而沉浸在这文字之中。
隐隐之间,杨彪的眼里竟有泪光闪烁。
这文字,犹如忠义候在天有灵,犹如忠义候就在面前,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浑身尽是腐肉,衣上满是血迹,可是他泰然处之的坐着,徐徐的进行自述。
音容笑貌,尽在眼前,他在自述时平静非常,完全忽视了牢房中的阴森和幽暗,亦不在乎,就在不久之前,所经历的一场严刑拷打,他似乎是孤独的,可是孤独的背后,却带着希望,带着对家国的无限向往,可是……他的身上,隐隐可以看到正气,这股生机蓬勃的浩然之气弥漫全身,于是,伤痛和孤独,俱都已经不重要了。
有的,只是一种坚持,一种理念!
还是那一句话,孔曰成仁,孟曰取义,虽千万人,吾往矣。
杨彪的眼里模糊了,接着闭上了眼睛。
可是在耳畔,却是童子稚嫩的声音:“顾此耿耿在,仰视浮云白。悠悠我心悲,苍天曷有极。哲人日已远,典刑在夙昔。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待这文章最后一句念出来,杨彪深吸一口气,才哽咽地道:“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好,好,好得很!”
其他学士,都是沉浸其中。
似乎这股浩然之气,历经了五百年,使他们也得到了传承,更被这文章所感染。
陈义兴也忍不住吁了口气道:“妙哉!”
这时,童子才道:“这是陈凯之的祭文。”
终于,所有人走回了现实。
一下子,全部明白了。
祭文是有格式的,可不是你随意用什么文体都可以。
“是陈凯之?”有人震撼道。
便连杨彪也震撼起来:“如此说来,是文体导致的乱子?”
“不,不是。”童子道:“是因为祭文念出之后,礼官又念了数遍,学宫的师生,都跟着咏诵……”
呼…
其实若不是杨彪克制,他也忍不住想要咏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