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脸皮倒也颇厚。
可细细一想,陈凯之也就觉得没什么,读书人嘛……什么奇葩不曾有呢?
陈凯之在上一世,和文青们凑一起,喝酒之前,人人相互吹捧,某某老师某文写得好,那个便客气谦虚,哪里哪里,你写得也很好。
等三杯酒下肚,醉醺醺的人便免不了要说,某某老师写的是真的好,不过却有一点小小的错误,我想讲一讲,这小小的错误,一讲,就特么的足足一两个时辰,哪里是什么小小错误,简直就是咬牙切齿的批判,以至于被批判的人急眼了,少不得要有口角,有了口角,读书人也得翻脸,桌子一掀,搬了椅子就砸。
说来说去,终究是文人相轻,自视甚高罢了。
现在,赵王的帽子一扣上来,陈凯之知道杨业势必是无法抵挡了。
杨业虽是这学宫的掌宫,可他其实就是个俗人,这一点陈凯之早就清楚。
果然,杨业吁了口气道:“赵王殿下果然不俗,此文确实非凡,拿来主祭,再好不过。”
李子先生便笑了,呷了口茶,云淡风轻地看了杨业一眼。
“吾也不过随口一言罢了,杨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说是这样说,似乎他的文章,已经敲定成为了主祭文,便觉得轻松起来,和博士们彼此交谈,再不谈祭祀的事。
眼看时候不早,李子先生便起了身:“时候不早,吾该回宫复命了。”
杨业等人都纷纷站起来相送,李子先生突的想起了跪坐在角落里的陈凯之,他驻了足,显得意气风发:“方才这少年,可是陈凯之吧?”
陈凯之依旧跪坐在席中。
杨业显得惭愧,本来是想让陈凯之来见见世面的,毕竟只是个少年,多见识这样的场面,未来对他有莫大好处,谁料这李子先生,似乎对陈凯之并不感冒。
而且还很明显的冷落陈凯之,这态度不言而喻。
杨业道:“是。”
李子先生负着手,身长玉立:“文章能入地榜和人榜,实在是了不得啊。当年我在曲阜时,便见过许多这样的俊杰。”
他说到自己曾在曲阜求学时的经历,面上仿佛有光,完全是高人一等的神色。
可是这话里的意思,就令人值得玩味了,见过许多这样的俊杰,这言下之意的一个意思就是说,在他眼里,陈凯之没有什么特别的。
此时,他倒是露出一笑,道:“陈凯之,你上前来。”
陈凯之很讨厌他的嘴脸,可此人是钦使,他也只能不卑不亢地走到了李子先生面前。
李子先生上下打量他,口里道:“你的文章,吾看过一些,新意有余,文笔却缺了老道,吾的祭文,你可看一看,对你很有助益。”
他是衍圣公府的子爵,别人可能不好在陈凯之面前说这样的大话,可他说出来,虽然使人觉得有些狂妄,却没有太多的违和感。
陈凯之心里想,你这样的文人,我特么的两辈子见了不知几百几千了,吃了几碗饭,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