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想不到掌宫大人居然写了禁文,却不知这文章之中写的是什么。”
“杨公的文章,竟是狗屁不通?这……”
每一句话,都像是锥子一般,狠狠地扎进了杨业的心里,一张老脸不自觉地抽动起来。
而后,他瞥了周壁一眼,心里一股前所未有的厌恶感便升腾出来,火大,火大啊。
陈凯之皱了皱眉头,旋即脸色一拉。
“敢问大人,学生在这里抄录大人和学宫中诸先生的文章,有没有错?再问大人,周教导不分青红皂白,就污蔑学生所书的文章,狗屁不通,犯有禁忌。”
他声音洪亮,一字一句地说道:“学生身为读书人,圣人门下,难道不该坚持己见,据理力争吗?那么……周教导为此恼羞成怒,竟是直接命差役痛殴学生,他们当着孔圣人的面,如此猖狂,学生难道不该反击?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学生所读的书中,无一不是教授读书人,若是为了对的事,便是杀身成仁,亦在所不惜,学生不畏死,所畏惧的,却是学生明明在维护自己该做的事,却不被人所理解,甚至……还被大人见责,若是大人以为,学生错了,那么,学生任大人处置便是,学生无话可说。”
好一句无话可说。
这一番话,义正言辞,句句在理,完美到无懈可击。
陈凯之认为什么是对的事呢,当然是认为杨业还有刘梦远的文章没有错。
那么……若是杨业认为陈凯之错了,岂不是自己打自己耳光,自己承认自己的文章,狗屁不通,甚至还犯有禁忌?
若是如此,只怕杨业明日就得准备着上书请辞了,一个不学无术的人,还凭什么执掌学宫?
四周鸦雀无声起来。
陈凯之方才的话,犹如重锤,捶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上。
陈凯之没有错,一丁点错都没有。
甚至……还值得褒奖。
可是……
杨业突然有一种撞墙的冲动,一口怒火憋在了心里,他看着这个不顾一切维护自己文章的少年,竟是哭笑不得。
周壁要吓瘫了,就算他脑子有问题,现在也该知道,自己被人坑了,而且是坑死了。
他艰难地看着杨业,踟蹰了老半天,方才期期艾艾地道:“大人……下官……”
他可怜巴巴的样子,早已没了方才的嚣张跋扈。
而杨业终于有了反应,他脸色铁青,不等周壁说完,便已抡起了手,狠狠一巴掌煽了下去。
啪!
耳光很清脆,干脆利落,看来这位杨大人,显然深谙此道。
这一巴掌,代表了杨业的愤怒。
他愤怒于周壁有眼不识泰山,愤怒于堂堂教导,居然被一个举人耍的团团转,像个没有脑子的猪。
更愤怒的是,这件事……要该如何收场?
身后,可有无数看笑话的读书人呢,今日的事,你堵得住人家的攸攸之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