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只将眼眸微微地张开一线,在这冬日的冉冉宫灯之下,只见太后那绝美的面孔上,却带着深秋的萧索。
她淡淡道:“又是一年了,方才皇帝让人抱着来给哀家问安,你可知道哀家在想什么吗?”
张敬抬眸看着太后,道:“娘娘一定在想,若皇帝是无极皇子,该有多好啊。”
太后笑了,只是笑得有些勉强:“无极……他现在怎么样了?”
张敬道:“奴婢……不敢深查。“
是呀,就怕给有心人注意到了,才是最大的危险啊!
太后颌首:“赵王那儿还有异动?”
张敬沉默了片刻,才道:“是为了以防万一。赵王那儿对奴婢的一举一动甚为警惕,奴婢担心,一旦让赵王稍有起疑,殿下的性命就怕难保了。”
“是啊。”太后的惆怅化为了一股愤恨,目光犹如这冬日的寒气一般,道:“他的儿子如今成了九五之尊,而哀家的儿子,如今……呵……呵呵……好一个赵王啊,他害了哀家足足十三年,十三年啊,每年的这个时候,哀家的心便如刀割一般。”
张敬的眼眶也不由发红,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十三年来寻寻觅觅,若是再没找到无极皇子,只怕他还要再找下去。
他朝太后磕了个头:“所幸上天有眼,娘娘且稍作忍耐。奴婢听说,乡试就要开始了。”
太后眉头轻皱:“嗯?”
张敬小心翼翼地抬眸道:“无极皇子已是秀才之身,要参加开春之后的乡试。他才情无双,或许这一次有机会高中,若是那般,那来年就该进京会试了,等他来了京中,娘娘……或许就有机会和他见一见了。”
是啊,若是主动派人前去,一旦事情泄露,以那赵王的城府,怎会想不到这背后的隐秘呢?而一旦知道,天下必要大乱。
想想看,大陈已有了皇帝,现在突然出现了一个先帝时的皇太子,此人更是太后的嫡亲血脉,那么……会发生什么?
赵王一定会鱼死网破,他在地方,在军中,在朝中的所有党羽,包括那些支持他的皇亲国戚,也定会不顾一切地进行疯狂的攻击。
可既然不能主动去接触,那么无极皇子若是能高中乡试呢?
中了乡试,便要入洛阳学宫了,到了那时,太后还怕找不到与儿子相见的机会吗?
“是吗?”太后那本是寂寞的眼眸顿然多了几分色彩,道:“他真能高中?”
张敬道:“或许……可以吧。”
他可不敢打包票,便转而道:“此次按祖制,已择选出了监考官郑文前往金陵监考,奴婢为了谨慎起见,不敢对他透露什么,除此之外,还有礼部右侍郎张俭,过了这个年之后,便要预备案临金陵主持乡试了,奴婢倒是不担心这郑文,郑文这奴才,虽是贪财,却也兴不起什么风浪,唯独那张俭,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