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麝月,媚儿,摆棋!”大唐公主麝月却没有丝毫犹豫,和长孙媚儿二人从车厢内拿出了棋盘和棋盒,媚儿捧着棋盘下了马车,径自走到马车前几步之遥,将棋盘小心翼翼平放在地下,而麝月则是拿着两只旗盒,也过去棋盘边上,左右各放了一只旗盒,随即就蹲在棋盘边,玉手捻子,向棋盘上落子。
大家听了夫子之言,知道之前有残局,公主殿下落子,自然是要复盘残局,所以事先夫子已经有了安排。
媚儿则是回到马车内,取了两只软垫,过去放在棋盘左右。屠夫倒也不客气,扫了一眼棋盘,一屁股在左首软垫上坐了。
夫子也已经从马车下来,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了棋盘边。在场将士和官员中,其实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世间有大宗师,更不知道有夫子和屠夫这样的人物,但是看到屠夫方才亮出的超然轻功,而公主麝月甚至都遵从夫子所令,便知道这两人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而其中知晓大宗师的少数人,这时候已经是瞠目结舌,不敢相信。毕竟夫子和屠夫都是传说中的人物,甚至很多人都怀疑是否真的有这样的大人物存在,至少天底下能够见到大宗师的人实在是屈指可数。
可是就在今天,两位大宗师竟然先后出现。而且看情形,这两位大宗师竟然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弈。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李承庆却也从祭台下来,竟然老老实实走到夫子边上,深深一礼,恭敬道:“见过夫子!”夫子打量李承庆两眼,轻叹道:“王爷果然了得,当年假死脱身,便是老夫也信以为真。多年来老夫心中一直为此遗憾,以王爷的才干,若能为天下百姓谋福祉,必能让大唐更加繁盛。”
“我有此心,但却没有机会。”李承庆盯着夫子道:“其实我一直想问夫子一个问题,但始终没有机会。”
“老夫知道你要问什么。”夫子叹道:“可是有些事情如果老夫卷入其中,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而且也不会有好的结果。”李承庆笑道:“夫子曾是太傅,先帝年幼时得到过夫子的教诲。可是先帝在需要你的时候,你却失去了踪迹。你受过李唐之恩,在李唐陷入危难之时,却躲起来置身事外,眼看着李家被屠戮殆尽。古圣有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儒道更是以匡扶社稷为己任。夫子明明有机会力挽狂澜,却为何自始至终没有遵循儒门之道?”夫子叹道:“王爷似乎满腹怨气!”
“我当然有怨气。”李承庆冷笑道:“你既然当年违背了儒门之道,没有挺身而出,今日却又为何故作姿态?既然不问世间之事,今天为什么又要多管闲事?”夫子面色平和,轻抚白须,凝视李承庆,平静道:“王爷的意思是说,当年老夫应该辅佐你登基?”
“先帝被害,要保住李唐江山,我自然是当仁不让。”李承庆沉声道:“当年你没有辅佐我,我无话可说,但今日你却要出手阻拦,到底是因为什么何故?我自问没有得罪过你的地方,你不该如此待我。”夫子双眸犀利,语气感慨:“王爷没有对不住老夫,可是扪心自问,是否对得住先帝?是否对得住李唐的列祖列宗?”李承庆一怔,夫子轻叹道:“当年你犯下大错,违背天道,老夫本以为你已经离世,逝者已矣,你的大错也就随着你的离世永远被埋葬。”李承庆一怔,皱眉道:“我犯了什么大错?”夫子摇头叹道:“原来王爷竟然犯错而不自知,你对当年犯下的过错丝毫没有追悔之心。比起李唐江山,你更在乎自己是否能够成为皇帝。”抬头看向天空,平静道:“老夫当年确有辅佐你继承大位之心,可是你犯下的过错,让老夫明白,你从未遵循天道,反倒是逆天道而行。以你的品行,一旦得掌大权,只会给大唐带来无穷的祸患!”李承庆脸色难看,怪笑一声,道:“什么逆天道而行,说到底,你当年是害怕那两个人而已。妖后身边有两条走狗,你自问不是他们的敌手,所以不敢出手。现在一番冠冕堂皇的话,虚伪至极,无非是掩饰你当年的怯懦。”夫子神色自始至终都很平静,似乎在仔细聆听,又似乎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