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西监军高让来到东北之后,形同路人,并没有被人正眼看过,以宋清源副都护的身份,眼角余光都不屑一名无兵无权的辽西监军。
可是高让却偏偏又不属于东北任何一座衙门辖管,大唐各路兵马的监军,都是北院出身,不受地方诸司衙门节制,直接受命于皇帝陛下,所以即使是安东都护府,实际上也无权对监军发号施令。
高让确实没有实权在手,但监军的身份却非同小可,虽然在东北无人看得上这几名监军,但面子上却又不好得罪,毕竟真的不给监军脸面,那就是与北院为敌,地方官府当然不愿意自讨麻烦。
只是高让突然跑过来,还着实让公堂诸人有些诧异。
毕竟高让虽然担任辽西监军多年,却几乎没有过问过军中事务,至于其他事务,更是从不参与,今日审案,似乎更与高让沾不上任何边,实在不知道高让为何会突然过来。
不过有些人心里却知道,自打龙锐军进城之后,秦逍在城中的一切调度,都以高让的名义进行,而高让也是十分配合,这位监军大人实际上已经成为任由秦逍和龙锐军摆布的旗子,这次过来,肯定也是受秦逍指使。
高让进入公堂之时,包括宋清源在内,众人俱都起身。
“听闻宋大人今日赶到之后,立刻审理军械案,实在是辛苦。”高让尖着嗓子笑道:“本来这样的案件,本官不宜参与,不过这次护送粮草的兵马是本官派出,他们虽然没有直接接触粮草,但案发之时,俱都在现场,为避免日后有人胡说八道,污蔑本官派去的兵马与军械案有关,本官也想弄清楚案件真相。宋大人放心,你审你的案子,我只是旁听。”
宋清源与淳于布对视一眼,随即面带微笑道:“来人,给监军大人看座。”
有人搬了一张椅子放在曹官上首,高让也不客气,径自过去坐下,背靠椅子,双手拢在身前,一副悠闲看戏的态度。
淳于布眼角抽动,心知如果秦逍的人不在场,有些事情还有回旋余地,现在高让在边上盯着,这事情就变得异常麻烦,毫无疑问,秦逍这般安排,就是为了监督此案不会出现小动作。
宋清源坐定之后,犹豫了一下,才道:“田世朝,这里是公堂,本官秉公办案,可是你若信口开河胡编乱造,本官可饶不了你。”
“大人,卑职确实是受淳于朗将指使。”田世朝道:“没有朗将吩咐,卑职又怎敢铤而走险。”
淳于布怒道:“田世朝,你说本将指使你粮中藏刀,目的是为了什么?榆关有的是刀枪,本将也珍藏有十几口宝刀,又怎会在意那点军械?”
“当初朗将指使卑职藏刀之时,卑职也是这般询问。”田世朝鼓起勇气道:“我记得朗将当时告诉我说,榆关将士常年镇守关隘,难以立功,也就难以升迁,不如其他各路兵马有机会剿灭盗寇论功行赏。榆关的将士不缺银子,却缺乏升迁的机会,朗将爱兵如子,希望给自己手下的弟兄找寻受提拔的机会。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让他们立功。”
“你你胡说八道。”淳于布因为愤怒而脸部充血,握拳道:“你竟敢污蔑本将。”几乎便要凑上去照着田世朝的脸上来一拳,却陡然听到咳嗽声响起,抬头看去,只见监军高让靠坐在椅子上,咳嗽声正是高让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