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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荣嵊的身上压根看不到前半个小时在二楼卧室里发疯的样子。

周姨老老实实站在一侧送医生下楼,卧室里只留下昏迷的姜凉和呆滞的荣嵊。

这段时间荣嵊的情绪变化不只是周姨能感受到,其实连荣嵊本人都能感知到。可是他越想控制这种情绪越控制不住。

就像是想把躁动的狮子关进笼子里,他越用力越想关住狮子,狮子的反抗与躁动越大。

困住的不是狮子,是他日渐暴躁的情绪啊。

他与姜凉争吵时并没有看到这人逐渐发白的脸色,他只是觉得姜凉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手铐与床头木杆之间摩擦的声音也是越来越轻。

当时他的眼里都是被姜凉触碰过的东西,他恨那些东西简直是恨到了极致。

姜凉是属于他的,怎么能与那些东西发生碰撞,怎么能与那些东西产生关系。

所以他砸了姜凉每天都会看的食谱。姜凉起身阻挠,荣嵊便把床头柜里一早就准备好的手铐铐在了姜凉的手腕上。

随后他又砸了姜凉每天都会花上一个多小时照看的多肉桃蛋;还有那两条他曾经用来诱哄姜凉的金鱼,也被他从高空抛落。

只有全部砸了,姜凉才能安安稳稳呆在他身边,才能完完整整属于他。

可后来…

后来在他一阵阵的怒吼声中,姜凉逐渐没了声音,逐渐弯了后背,逐渐垂下了手,随后从床边滑落到铺着厚重舒服的地毯上。

荣嵊怕了。

他总是在失去,总是把握不住最重要的东西,总是来不及伸不出手,所以越来越害怕越来胆怯。

高声喧哗、大声咆哮并不是他有多少底气,而是因为他没有底气,一切处于未知之中。

这是胆小者的示威,是猫装作狮子的一场表演秀。

荣嵊是胆小者,他也是那只表演秀中的猫。

姜凉是导火线,也是荣嵊害怕失去的存在。

卧室的窗帘并没有被人拉着,书柜上杂乱不堪,楼下的佣人鸦雀无声,床上的人呼吸浅淡,荣嵊的内心百感交集。

他今天又做错了一件事,可是要怎么道歉?

低不下头,弯不下腰,谈不了恋爱,拉不住爱人的手。他的二十九年里充满着荒唐、不堪、杂乱、害怕、感动。

在光鲜亮丽的皮囊下,装着腐朽又表里不如一的他。

楼下的周姨匆匆跑上楼,她看着这个乱七八糟的房间,最后只说了一句“姜先生的经纪人吴羽和张玄张少爷就在外面,要带进来吗?”

荣嵊抬手盖好姜凉身上的被子,停顿了一会,说道:“带进来吧。”而后又轻轻说了一句:“反正怎么样也逃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