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电话打进来,是郝浩川。
郝浩川的声音略显沙哑,是变声期的缘故,上扬的语调昭示他心情愉悦,张口就喊“哥哥”。
江南等在红灯口,“嗯”一声,他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捡个便宜弟弟。
绿灯亮了,他走过斑马线,听电话那头有笑声、有彭小慧毫不掩饰的哭声,那个女人终于敢哭出来了,看来是有好消息。
郝浩川说:“哥哥,你之前说我会等到肾源的,我等到了!”
他很激动,呛了口水,咳嗽起来,断断续续地说:“……刚刚主治医生通知我……咳……外省有人和我配上了!”
“恭喜你。”
郝浩川的声音小下去:“但我悄悄问了医生,他说那人出车祸脑死亡了,我是不是不该这么高兴?”
江南没回答他,转而说:“你应该想想出院后怎么考大学,你明年不是高考吗?”
“我好久没上学了,考不上,我妈让我重读,”郝浩川顿了顿,扭捏道,“学校那边同意了,我……可以见到谷晴了。”
自打江南和他聊了初恋,这小子一有空就想,林安上次去医院让郝浩川认人,顺带告诉了他对方的名字,名字也好听,他更想——想站在香樟树下的少女,想一片百褶裙的裙角,想一瓶带着温度的矿泉水。
“算了,”郝浩川叹口气,“我还是好好上学吧,我走了那么久,她肯定不记得我了,不打扰她。”
“记得。”江南路过一家花店,门口摆着卖不出去的特价花,装紫丁香的花篮上贴了张标签,写着“花语:初恋”。
这花儿颜色俗气,长得又不如玫瑰娇媚,摆路边低价卖也无人问津。江南挑了几支新鲜的,让店员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