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随着天渐亮,抢救室亮着的红灯也愈发的暗,好像在宣告温洪亮的死亡。没人在乎一个死刑犯怎么死,在哪儿死,值夜班的民警靠在铁椅打盹,就连跟着一起来的江南也心不在焉地擦着鼻血。
姜北看着他,再次想起他在车祸现场逗留的样子,这件事怪与不怪他意义好像不大,毕竟上有宋副局放人在先,下有郝林涛撞人在后,左右都轮不上他,就像他说的——你们抓不到我。
冗长的走廊陷入安静,没人注意到尽头的安全通道里站着位面容沧桑的妇女,急促地搓着皲裂粗糙的手,踱着碎步在原地打转,时不时探出头看看抢救室的门。
江南攒了大堆用过的纸巾,收拾了起身去扔,走到电梯旁的垃圾桶时,瞧见紧闭的电梯门上映出一个人影。
与此同时,抢救室的灯终于灭了,在场民警全站起身围上去。
姜北问:“怎么样?”
主刀医生摘下口罩,摇了摇头,紧接着护士推着盖了手术布的尸体出来,马不停蹄地送往太平间。
“死了?”一位民警说,“那行,打申请送你们医学院解刨室去吧,活着不好好做人,死了总要做点贡献。”
“想什么呢?他爸万一要呢?”
“他爸能记得他?那我去要家属同意书。”
两位民警就要不要送温洪亮去做大体老师这事争论,江南听了一耳朵,退开一步让推车进电梯,就在电梯门合上的那一刹那,映出妇女牵强的笑,旋即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