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曼的话,让舒大正明显一个怔楞。
舒曼却不肯就这么放过舒大正,步步紧逼的,再一次、一字一顿的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
“你真的,是我的爷爷,那个浑身永远都充满正气的、舒大正么?”
舒大正终于明白了舒曼的意思,脸上已经开始松弛的肌肉,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一下一下的微微抖动着。
他一瞬不瞬的望着舒曼,似乎想要从她的脸上、眼睛里,望出些什么东西。
可是,他看了半晌,都是徒劳了。
舒曼虽然没有再开口,可是她深邃漆黑的眼眸里,分明写着:
你很陌生!
同样的,现在、此刻的舒曼,在他的眼里,也很陌生。
他想过,也知道,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说服舒曼,他这个孙女,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她倔强、固执、专一、认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的改变。
就像她爱着江焱,从小就爱着,所以即便江焱抛下她三年,再回来,她也没能够拒绝。
想到这里,舒大正不由得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慢慢的松开了按着舒曼的双手:
“你先好好想想,明天,我会再过来!”
说完,舒大正直立起身体,转身,就往外面走。
舒曼看着舒大正苍老的背影,心底却漫上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
她所坚信的东西、她一直以来依赖、信任的人,不是从前那个了,她怎么做,还有所谓么?
为什么舒大正一定要坚持说服她?
明天、后天……就算明年、后年,他来与不来、说与不说、结果,都只是一个。
舒曼慢慢的低下头,眼泪顺着眼眶,抑制不住的往下滴落。
她该怎么办?
江焱,我该怎么办?
……
最先发现事情不对的人,是白泽宁。
他和林陆骁也跟着赵柯一起,打算在洗手间的门口,等待动静。可是没想到,赵柯跟着舒曼,刚一到洗手间的门口,旁边就横冲直撞的撞过来一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那个女人手腕上带着的手表,也顺势掉到了地上。
钨钢的表带,虽然名贵,但却脆弱。
女人不依不饶,拉住赵柯就让她赔偿,赵柯心里惦记着舒曼,自然不想理会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就这样,两人拉扯之间,就争执了起来。
林陆骁和白泽宁站在一旁,原本还怕,舒曼说的那个李虓,此时就在附近,如果他们上前去处理,容易被暴露。
但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女人还在不依不饶,但是洗手间里,却安安静静。
白泽宁也是名警察,天生拥有敏锐的触觉,他一下子就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先不说,这个突然间冲出来,胡搅蛮缠的缠着赵柯的女人,就说舒曼,如果她就在洗手间里,不可能听不到外面的动静,而且如果听到赵柯的声音,就算和他们一样,不能当面站出来制止,也不可能一直不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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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这件事,舒曼多少还是有点印象的。
那个时候,她虽然年纪还小,但是也有印象。江焱的父亲江长恩,当年和人一起合伙做生意,做的风生水起的时候,合伙人一家突然间出了车祸,无一人幸免。
后来,公司理所应当由江焱父亲接手管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有了后来如此纨绔的江焱江大公子。
只是,舒曼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情当中,居然还另有隐情。
更加让她没想到的是,今天这件事,会从舒大正的嘴里说出来。
她不可思议,像看着一只怪物一般,看着眉眼放光的舒大正,而舒大正却似浑然不觉一般,深深的陶醉在其中:
“是不是觉得,这一幕很熟悉?
毕竟,江长恩自己恐怕也不会想到,他自己最后的结局,会跟他的合伙人一样。”
舒曼暗自咬了咬牙。
舒大正又重新正起了神色,望着舒曼:
“江长恩那个人,野心太大,我同意了他加入组织的要求,可是没想到,他竟然妄想把我也踢出去。恐怕他到死也不会想到,为什么明明他设计的好好的,死的人原本应该是我,而最后,却是他自己。
舒曼,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不可相信,包括江焱!
他的骨子里,流着他父亲的鲜血,他和他一样暴虐、残忍、毫无人性。只有爷爷,爷爷是真正疼爱你的那个人,这一切,都是我留给你的。
所以,你不能恨我,也不能拒绝我!”
说到这里,舒大正像是突然间换了一个人一样,他的语气、表情,都陌生的,让舒曼感到心底寒凉。
他到底,是如何,将这一切,说的这样理所当然的?
她知道的是一些,那么她不知道的呢?只因为金钱、利益、欲望,他就能够泯灭掉所有的人性,把那么多无故人的性命,玩弄于鼓掌之间,随意的,说取就取。
所以……
“都是你是么?蒋文月、蒋文豪、乔羽薇、张悦、张东来……所有的所有,都是你是么?”
舒曼开口,声音里,是她自己想忽视,都忽视不了的颤抖。
她多么希望,自己心底的那点侥幸,能够成为现实,多么希望,她一向敬爱、尊重的爷爷,开口回答她的,是“不是”。
可是,侥幸就是侥幸,现实就是现实。
现实毫不留情!
“是!”
“呵!”
舒曼再次笑出声来,甚至于,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笑。
深吸了一口气:
“我见过郎允平了!”
说到郎允平,舒大正的表情,突然间一变,随即站起身,似是很烦躁一般的,朝着周围走了两步。他略带花白的眉毛,死死的拧结在一起:
“他跟你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