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了指他的装备。
“我是展览馆的讲解员,需不需要我为你服务?”他答。
“要不要钱?”我扬眉问。
他摇摇头:“不用,我是义务讲解。”
“那当然好啊。”
于是,他开始一幅幅地为我讲解这些照片,在他的指点下,我确实看出了照片中玄妙之处,颇感惊喜。而聚集在我们身边的大人和孩子也越来越多。解说结束时,观众和我,对他报以热烈的掌声。
大家纷纷散去,丁甲随我走出展厅。
我止步,向他道别,他忽掏出几张小纸片:“我有几张这里咖啡吧的免费券,要不,我请你喝杯咖啡?”
我没有拒绝的理由,而且,此时的我,走投无路,也乐得有人聊天,打发时间。我问:“你不用继续工作吗?可以休息了吗?”
“我刚才就是准备下班的,你稍等我,我把机器还掉。”说完,他匆匆转身向总台跑去,在总台前停留了一会儿,背着个牛仔包又奔了回来,他的脚步如此轻盈,令我顿觉自己正沉沉老去。
吧台生意清淡,竟要临时烧开水才成,我和他坐在小圆桌前等待。
我说:“应该是我请你,今天辛苦你加班,说吧,想吃什么?”
他笑:“你当我是小孩,还想吃零食吗?”
“邹天可是馋嘴得很。”我也笑。
“邹天总说到你这个姐姐,知道你为了他,很辛苦。”
“没什么,他能读,当然应该送。”
他依旧笑。我看他的侧影,即使是笑着,眼角也没有一丝皱纹,多好的人生,最大的忧虑无非是一切都还没有开始。
“有空到家里来玩。”我招呼着,俨然是个家长。
他忽然脸红了,腼腆地摸着后脑勺:“我约过邹月两次,但她总是推说没空。”
一时间,我忘了自己的忧愁,真心地为邹月高兴,待字闺中的女孩,能遇到一个如此健康可爱、光明正大的追求者,应是她的福气。我微笑安慰:“没事,女孩子总是害羞一点。”
吧台那边招呼,他一跃而起,端过来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对不起,这里只有速溶咖啡,可能你会喝不惯。”他坐下,抱歉地说。
“没关系,我不懂喝咖啡。”我微笑答。——刹那间,又想起林启正坐在星巴克里,笑着对我说:“跟着我,得学会喝咖啡哦。”想到他英俊的脸上那宠爱的表情,不由得心神恍惚,连忙低头喝一口咖啡,籍此掩饰伤感。
怎知咖啡极烫,重重地灼到我的舌尖,我的手一抖,咖啡倒出大半,泼在我的身上,米色的衫衣下襟顿时花了大片。
我急忙起身,用手猛掸,丁甲也翻出餐巾纸递给我,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忘了提醒你,咖啡很烫。”
我接过纸巾擦拭,笑着说:“没关系,怪我自己太不小心。”
咖啡浸透了衣端的每一根细纱,不论怎么擦拭,总是淡淡的印迹。这是惩罚吗?我暗想。也许私底下的怀念,都是不该!
由于那晚的冲突,我和邹月之间,始终都有些生分。在我,其实是心有内疚,在她,也许仍旧疑虑未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