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半天的时间没看见秋拾,秋拾的眼睛红肿,发髻散乱,瞧着很是落魄的样子。
若不是身上穿着的衣裳还会是大丫鬟的特制的,都认不出来她是大丫鬟。
看着就还挺惨的。
王熙凤转头看了林如海一眼,发现林如海满脸威严,瞧着有点下人。
其实林如海也惊讶,被贺勉带上来的竟然是夫人的两个大丫鬟。
要知道,那可是夫人的大丫鬟。
理应是夫人最信任之人。也是最可以信任之人。
前面那两个已经确定不是擅闯禁地的贼人,那么剩下这两个人里头,极有可能有一个是那被人收买的叛徒!
一想到叛徒这两个字,林如海的双眸中射出厉光。
林如海“啪”的猛然拍了一下桌子。
“老实交代,昨天晚上究竟干什么去了!若是胆敢撒谎欺骗,莫怪我心狠手辣,下手无情!”
秋拾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老爷,奴婢昨天晚上根本没有出门。春麦诬陷我!”
因着跟春麦闹了不愉快,秋拾虽然生气,但她向来是个睡眠好的人。
侧头躺在床上没过多久便睡着了。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春麦竟然说她半夜里有出门。
本来贺勉都已经打算放走她了,结果春麦这话一出,贺勉立刻又把她关押了起来。
秋拾觉得自己今天怎么就那么不顺。
不仅得罪了夫人,让夫人厌弃了她,现在竟然连春麦都来诬陷她!不就是看她失了势,好欺负!
“老爷,那贼人定然是春麦,若不是她,她为何要诬陷于我!”
秋拾觉得春麦的问题太大了!
别人不清楚,她还不清楚吗?
“老爷,我昨天晚上在屋子里睡觉,压根就没出去过。春麦却非说我出去过,她一定有问题!老爷,我是清白的,您一定不要放过她!”
秋拾一边哭,一边为自己的辩白。
“你如何能证明自己没有出去过?”王熙凤率先提问。
“院子里的人都知道我睡觉很死,睡着了之后雷打不动,别人根本叫不醒!夫人,奴婢敢用性命起誓,若是奴婢瞎说,奴婢不得好死。”
林如海扯了扯嘴角,“用你全家,全族人的性命发誓。”
秋拾一愣,但很快便举手起誓,“奴婢秋拾,以自己的性命,父母亲眷所有人的性命起誓,若是奴婢说谎,全家全族不得好死!”
王熙凤心说,秋拾也挺狠。
古人对誓言还是很看重的,轻易不会拿自己起誓,更不会拿家人族人起誓。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秋拾问心无愧,没有说谎。
以至于对方根本什么都不怕。
这对她来说,只是一句话而已,根本不怕报应。
“大人,她说的话,似乎是真的。”
林如海点头,让人把春麦嘴上塞着的抹布拿开。
春麦的待遇可跟秋拾不一样。
秋拾虽然得罪了夫人,但是她手脚具是自由的,根本没有被捆绑起来。
而春麦?
贺勉在初次审问的时候,就发现春麦的话里头有漏洞。
而且,春麦的神色可疑。
瞧着就有问题。
因此,贺勉把春麦列入了可疑性最大的名单中。
第一个的那种。
所以对她的看管,也是最严密的。
不仅五花大绑,而且还堵了她的嘴。
此时抹布一撤,春麦顾不上口中恶心的怪味,立刻辩白。
“大人,奴婢夜里只是去了如厕,并没有出院子,大人,奴婢是冤枉的!求您相信奴婢。”
紧接着春麦看向秋拾,“大人,昨天晚上,秋拾的的确确是出去了,而且还很久没有回来。当时奴婢还以为她掉进了坑里,想要出去寻她来着。”
秋拾听了春麦的话,险些当场气死。
“好你个春麦,枉我把你当成好姐妹,什么话都与你说。结果你是这么报答我的!不仅在背后使坏打小报告,现在还往我身上泼脏水,春麦,你这是要弄死我啊!”
“我平日里哪儿得罪你了,你竟然要如此害我!”秋拾此时而恨不得把当初对春麦好的自己打死,否则现在何至于受这苦。
“春麦,你敢不敢发誓,敢不敢那你全家全族全村人发誓!若你说的是假话,你,你的全家全族全村,全都不得好死!男的代代为奴,女的世代为娼。子子孙孙全都下十八层地狱!”
秋拾这话,不可谓不毒。
春麦迟疑了。
她怎么可能发这誓,她自己没活路也就罢了,又岂会让家人亲眷与村人都下地狱。
春麦不敢发,也不能发。
而就是这迟疑,让王熙凤与林如海确定春麦绝对有问题。
甚至,昨天晚上闯进听雨苑的,板上钉钉就是她!
意识到这个可能,王熙凤心中一惊。
贺勉适时上前。
“大人,属下先前就发现了春麦姑娘说谎,不过她先前一直不承认。她说自己半夜起夜去出恭,但是净房恭桶是干净的,根本没有人出过大恭。”
“而且属下还从她的屋子里搜出了一双带泥的鞋子,大小脚印与听雨苑留下的一模一样。可以基本确定那鞋子的主人,就是去过听雨苑的贼人。”
贺勉说完,又呈上了自己找到了证据。
“大人,那就是春麦的鞋子,当时这绣样还是我帮着画的,奴婢记得清清楚楚。”秋拾立马跳出来作证。
林如海瞅着那双鞋,回忆了记忆中的脚印,确实几乎一模一样。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一千两的银票,与一件勾破的衣裳。衣裳与墙头上留下的布条也是吻合的。”
“大人,那衣服也是春麦的。我的拿去浆洗了还没拿回来。”秋拾喊道。
林如海点头,“贺勉,做的不错。”
而后又转头审问春麦。
“说罢,你什么时候被人收买的?又是打算坐什么事情?怎么跟那边联系的?”
林如海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春麦委顿在地。
只感觉天塌了的下来。
若是她敢发那誓言,说不得还能如秋拾一般,洗清自己的嫌疑。
但是她哪儿敢。
结果这会儿贺勉又上了这些东西。
她早就该知道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她既然做下了,那就一定有被人发现的可能。
可是她没办法。
那边催的急,若是不给有用的消息,他们就会把她是探子被他们收买的事儿告诉主子。
春麦还不想死,只能被他们胁迫做些事情。
而他们要的消息,便是近来大人在忙碌些什么。
春麦便直接把林如海一有空闲就去听雨苑捣鼓东西的事情说了。
然后那边就让她探查听雨苑的秘密。
本来春麦是想随便糊弄一下的。
可那边给她喂了毒药,说若是打听不出有用的消息,便不会给她解药。
她没了解药,不出三日,便会七窍流血而死。
春麦还年轻,更不想死。
只能壮着胆子,深夜去听雨苑那边查看。
哪知听雨苑那边围墙如此之高,她根本没法进去。
便只好吭哧吭哧搬了梯子与绳索。
幸好她在乡下的时候上山爬树什么都很在行,否则连听雨苑的院墙都进不去。
然而,她哪怕是千兴万苦进了听雨苑,还翻看了屋子里的东西。
也全然没发现听雨苑的秘密。
她没办法,打算把自己看见的东西都上报了事。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却没成想,这么快就会查到她身上。
快到她甚至来不及销毁那鞋子与衣服。
哪怕她藏到墙缝里,还是被人给找到了。
春麦瞬间觉得自己死到临头,再撑下去已经完全没有必要。
“老爷,奴婢说,奴婢老实交代。”
秋拾听得的春麦终于要吐口,一直提着的心,一下子坠落到地。
踏实了。
“把不相干的人都带出去。”林如海说道。
“是,大人。”
很快,秋拾等不相干的人,便被清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王熙凤与林如海,贺勉与另外两个心腹。
身边没了秋拾那愤恨要吃人的眼神,春麦着实松了一口气。
“大人,昨天晚上奴婢确实是去了听雨苑……”
都到了这个时候,她就是不交代,也活不过两日。
既然都要死了,而且还下场凄惨。
那为何不把那些人拖下水?
这会儿春麦已经完全没了心理负担。
如竹筒倒豆子一般,三下五除二,把事情交待了个清清楚楚。
“他们会在奴婢的饭食中塞纸条传信,若是奴婢有消息回禀,则是把消息贴在恭桶下面。恭桶每天都会有人收走……”
王熙凤:“……”这个传信的法子,可真是出人意料。
他们不嫌味道大吗?
反正她是嫌弃的。
不过这法子听着就很好用,王熙凤在心里感叹。
“老爷夫人,奴婢也是没法子,他们强迫奴婢吃下了毒药,说是不为他们办事,就不会个我解药,而且那解药每个月都需要吃一颗,奴婢也是没有办法,奴婢也不想的……”
好家伙,还一个月一颗,可持续发展啊这是。
厉害了。
“老爷夫人,求你们救救奴婢,奴婢不想死,奴婢真的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