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2.第三十五章 消失的恶角

在女演员为了角色的锚点去寻找孔妈妈帮助的日常里,男演员则是打着为了角色的旗号,跟未来岳父联系了起来。当然,也是为了寻找角色的锚点,说起来姜爸爸的性格确实不太常见,至少孔佑没怎么见过。

姜爸爸是在任何评价体系里都可以被称之为好男人的存在,哪怕是在传统的纯爱电视剧里,他也是符合作家笔下基础好男人模板的典型。

拥有体面的工作,婚后工资全部上交,只从老婆那领零花钱。家里大小事都听妻子的,烟酒除了社交场合基本不沾,在老婆忙的时候还会帮家里打扫卫生。

除了不会做饭,姜爸好似是没有缺点的男人。可不会做饭对男人来说哪算是缺点,都不用说他们那个年代,就是这年头也没几个男人会做饭。

何况姜爸偶尔在姜妈很忙的时候也是会帮忙做个饭的,比如热个菜什么的。

姜爸的好那是远近驰名,不管是在自身朋友圈还是在姜妈妈的朋友圈,都是有口皆碑的好男人,简直就是传说中别人家的丈夫。

早前要见家长之前,孔佑是跟李东旭详细打听过姜爸性格的,彼时李东旭给出的回复是,我觉得伯父好不好相处没用,伯父又不是把我当女婿。

兄弟说得很有道理,孔佑提着心去见未来岳父,好不好相处的不好说,不难相处是真的。

等孔佑打着要为角色取经的名义想再度上门,他还是先去问了李东旭,让兄弟帮忙问问看,作为丈夫的角色,姜爸爸做的如何。

李东旭表示这个问题不用特地再去问他妈,姜爸之好,是李妈妈在家三不五时会叨叨李爸爸,看看人家老公的程度。

“好到这种程度吗?”孔佑稍微有些惊讶。

李东旭则是说,“我身边的长辈没有人做得比伯父好,姜南柯特别像她爸,你觉得姜南柯有多好,伯父就有多好。”

这番话听在孔佑的耳朵里已经是绝世好人的程度了,他抱着极高的期待去见姜爸爸,本以为多少会有些言不符实。万万没想到,姜爸爸完全符合期待不说,还有很多细节是他都会惊奇的。

特地选了个周末到了姜家的孔佑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可不是‘社牛’也不好意思一个人上门,是跟姜南柯一起来的。

女儿带着男朋友回家,常规路线肯定是家长热情招待,还特地选了周末,那肯定是家里人都有时间陪伴。但姜家稍微有点不一样,姜爸可以调休,空出这一天陪女儿和她的男朋友,姜妈没空,女强人忙着呢。

起先姜妈听女儿要带男朋友回家待一天,还嫌女儿没事找事,大家都挺忙的,谁像你那么闲。等女儿说男朋友主要是为了角色需要跟老公取经,她就放松了点,叮嘱老公好好把人照顾好。

这天一大早,姜南柯跟孔佑就进了姜家的门。更早起来的姜妈给他们做了一顿早饭,招呼着大家吃完,随后说着招待不周的话,急匆匆出门去上班了。

光这个特殊的清晨,就让孔佑觉得有点新奇。通常都是父亲出去上班,姜家是母亲出去上班。

姜爸和女儿都很习惯风风火火的姜妈,孔佑不习惯也得习惯。

早餐吃完,收拾桌子的是家政阿姨,姜家的阿姨是住家阿姨,这位收拾了厨房又开始收拾家里。

主人家们就在客厅闲聊,未来翁婿两人聊的又尬又客套。姜南柯越听越无聊,正好有人给她打电话,她就果断起身,把空间让给这两人继续尬聊。

孔佑想着这么尬下去也不行,就以讨教的姿态,问姜爸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姜爸最初还想装一下,讲什么下棋。

等姜南柯打完电话回来发现他们俩在那下更无聊的围棋,上前了一会儿,一次性吐槽两个人。你们俩这棋下的是在比烂吗?我这个只是小学兴趣班学过围棋的人都能鄙视你们,干点正事吧!

父亲漏风的小棉袄和男朋友糟心的女朋友,让两个大男人一时都僵住。

施施然过来丢了个雷的姜南柯,讲完也不管那两人死活,丢下一句她还有工作,出门了就。孔佑差点伸出‘尔康手’,你走了怎么行呢!

家里的两位‘女主人’都走了,姜爸一想这样也不行啊,未来女婿会不会误会他的家庭地位?

为了展现岳父的‘威严’,姜爸灵机一动,带着孔佑去做特殊回访了。

姜爸虽然只是个社区警察局的小领导,但他所在的辖区,各种家长里短的纠纷也不少。要是闹过了头,有人报警,警察出警暂时解决当下的纠纷,后续是会交给社区福利所进行回访。

理论上后续的事跟警察没什么关系,不过警察去回访也不是不行。

姜爸就带着孔佑去回访一些特殊家庭,比如夫妻打架扰民继而影响孩子健康成长的。

这一家没什么坏的流油的人,也不是什么丈夫家暴妻子,就是夫妻俩脾气都爆,一点鸡毛蒜皮的事便会吵,吵出火星子就会上手。有次打的动了真火,当老婆怒而甩出的一巴掌给老公脸都打肿了(不是形容词),老公怒而挥拳打断了老婆的鼻梁,当即血就出来了。

楼房本来隔音就不好,孩子的哭嚎,女人的尖锐叫骂,屋内叮铃哐啷的声音,又是大半夜的,邻居忍不了,就报警了。警察出警后,双双送医院,老婆也是怒在心头,对着警察说要告老公家暴。

那她确实负伤了么,老公只是脸肿了而已。老婆硬要告,老公就被带走。也就过了一天,这妻子又反悔改口说只是夫妻的小矛盾,大半夜出警的警察就很不爽啊,想着要给他们个教训,就关着老公。

在外面的妻子又是怕又是虚,在警察局闹了半天到底还是回家先等着。等老公关够七天,她才能来领人。哪知她这边光惦记着老公忘了孩子,孩子高烧她都没发现,送到医院,医生说差点烧成肺炎。

警察按照流程上报,社区儿童福利署就出动了,怀疑他们虐待儿童,当妈一下变成两头烧的蜡烛,那真是哭死了都。好不容易老公出来了,福利署的人也盯上他们家了,一个月会有两次来回访。

今天就是回访日,姜爸带着帽子口罩全齐的孔佑跟过去看一眼。

姜所长的想法是让女婿了解一下,他在外面也是很威严的。正好借这事儿也是隐晦的教导未来女婿,家和万事兴。以及男人不能女人动手,你要是敢碰我女儿一根毛,我就让你关到死!

作为领导,带着一位下属和两位社区福利署人员上门回访的姜爸确实挺威严的,神情十分严肃的劝诫这对不靠谱的夫妻,再出现这种事,下次就不是关七天能解决的了,巴拉巴拉。

孔佑的视角比较特别,他的关注点不在于姜爸在那对夫妻面前多威严,而是姜爸在下属面前很亲和。跟着姜爸出来回访的小伙儿看脸可能就是刚毕业参加工作的新人。

这样的萌新面对上司不说怕至少是敬,可小伙儿跟姜爸说说笑笑一点都不打磕巴。小伙儿好奇用口罩帽子遮脸的孔佑是谁,姜爸说是朋友家的孩子来看看,小伙儿还劝上司别当老好人什么都管,好似误会孔佑是姜爸以往会帮助的社会怀份子。

孔佑详装好奇的打听,就听到姜爸‘老好人’的过往事迹。什么抓了个小偷送看守所后,还会惦记着人家出来找不到工作咋办,到处找人帮忙收留一下什么的。

这听起来是好事,可好人也不是次次有好报。有些屡教不改的经常会给姜爸惹麻烦,像是他托人情给‘小偷’介绍了工作,那人转脸就偷了店里人的钱。可捉贼拿脏,没抓到现场,再怎么说这人进店前店里就没丢过东西,也没办法证明这次丢的钱财就是对方偷的。

丢了钱的店家报警,号称改邪归正的人喊冤,姜爸带人查,还真搜出了贼赃。‘小偷’恨姜爸假好心,店家也怨姜爸,介绍的是什么人。

这就搞的姜爸里外不是人。

即便是这样,再约到这类人,姜爸还是能帮就帮,在他看来十个人里哪怕只救了一个迷途知返的,好歹也是救了一个。局里的人对此也不好说什么,亲近的人自然会努力劝,让他擦亮眼睛,别识人不明。

下属嘴里的上司确实是个让人无法评价的‘老好人’,而听完了这个故事的孔佑则是觉得,未来岳父不愧是姜南柯的父亲。

姜南柯的父亲符合孔佑的一切期待,包括到了晚上,同僚们叫他一起去喝一杯,他都摆手说要回家吃饭。

翁婿两回家的路上,姜爸还会分别给老婆和女儿打电话,问母女俩想吃什么,再按照两人想吃的去买。

晚餐的饭桌上,孔佑问姜爸能不能再跟他跑几天。姜爸当然很高兴,他们俩就开启了单约模式,姜南柯有事要忙,没时间陪着他们闹。

两人单独相处了一个礼拜,孔佑天天早早来,登堂入室,跟着姜爸跑前跑后。

最开始那两天,姜妈还陪着他们一起吃个早晚饭什么的,到了第三天,姜妈大概是觉得差不多熟了,也是该干嘛干嘛。

此时,姜家的日常生活模式,就是让孔佑觉得很奇特的日常了。

姜妈每天早出晚归,基本见不到人。姜爸反而是居家那个,除了上班时间基本都在家。有时候值班忙到凌晨,回家连夜宵都得自己热来吃,给孔佑看得简直心酸。

就这,姜爸也毫无抱怨,反而跟帮忙热夜宵的女婿说,姜妈苦了一辈子,难得有让她那么有精神头愿意去做的事,那他作为丈夫肯定是要支持的。

姜爸的存在让孔佑跟女朋友感慨,伯父比你还不真实,他才是真正电影、小说里才会出现的丈夫,完美的不可思议。

刚从釜山回来的姜南柯面对孔佑的这番话,就只是笑笑,她爸确实挺好,能说什么呢,笑着接受夸奖就好。

隔天,姜南柯换了项目原定的导演,换上了一个纯新人。

项目的团队搭建是金权泽找的制作人来定的,原定的导演没什么不好,改编的想法跟作家的思路很一致。姜南柯没有过渡干涉这件事,她的创作理念跟剧本核心是背道而驰的,按原计划,这次她只打算当个演员,顶多再加个资方的身份。

但有个新人导演来找姜南柯自荐,这位是早前乐天想要买版权时选定的导演。一个新到都没有拍过长篇电影的新人,还是女导演。

不是说女导演有什么不好,而是女导演加纯新人的身份,让制作人对其本人的能力不太看好。

这位新人导演就是跟姜南柯说‘男人永远无法理解女人’金度英,她给姜南柯发的自荐作品也非常有意思。

金度英拍摄了自己的一天,从零点拍到零点,最后剪辑成十分钟的短片给姜南柯看,如果她来拍这部‘金智英’会以什么模式传达。

在那十分钟的短片里,主人公‘金度英’身为两个孩子的母亲,一整天都忙忙碌碌的。早上五点半就要起来做一大家子的饭,催着孩子们吃完又要送孩子们上学,回家的路上买了菜,到家收拾家里,洗菜做饭,照顾老人。下午短短的两个小时不到的休息时间,是她仅有处理工作的时间,随后又是买菜、做饭,接孩子,一个轮回。

姜南柯看过短片后,认为新人的能力还ok,毕竟对方只是没有拍过长篇不是没有工作经验。但制作人定的导演更ok,作家也满意,合约都签了,没理由换人啊。

原定的导演已经在着手修改剧本了,消息不够灵通的新人导演很努力的在跟资方自荐。

没去釜山之前,姜南柯已经拒绝过新人了,她压根就没有干涉项目如何创作的想法。还是那个问题,她的创作理念跟作家都不一致,她插手反而会让项目出现问题。

但从釜山回来后,面对盛赞自己父亲的男朋友,姜南柯想到的是釜山的‘明珠’。

为此,姜南柯带着新人导演和她拍摄的‘一天’,去见了作家,让原作者判断,她更想要哪个导演对她的作品进行影视化改编。

原作者有些不解,“已经签约的导演还能换人吗?”

姜南柯笑笑,“你选择你更喜欢的人就行,剩下的我解决。”

资方以一个可以自编自导,她出资的承诺,换得前一位导演欢欢喜喜的解约。韩国市场推崇的还是编导一体,比起拍摄别人的作品,好导演默认都是自己写本子自己拍,那位导演当然很开心,他有创作独立作品的机会。

而金度英就这么加入了这个项目,成为了总览全局的导演,并且开启了全新的剧本改编。

男演员是从经纪人那得知导演换了的,他听说还是女朋友换的人,多少有些疑惑,就去问女朋友,前一个导演哪不好吗?

姜南柯一边玩着猫一边问男朋友,“你觉得金智英的世界里有坏人吗?就是必须要有个恶角,你觉得电影里谁是恶角?”

隐约好像抓住了什么的孔佑一时想不起来,就先顺着她的思路思考,“父亲?”说完又觉得不对,“那个父亲只是重男轻去,也算不上坏。”那‘坏’的是谁?

“婆婆?”孔佑略带迟疑的回答,“婆婆对儿媳妇确实有些苛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