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不如直接说,这是在教你看好自己的狗,别让我出去乱吠。”朴鸿朗抽走她手上的报纸,“这也是我想跟你说的,你艺人的身份是个壁垒,反正你都拍电影了,要不你转行当导演吧,混幕后。”
还等着开演唱会的姜南柯不乐意,“我怎么就成了壁垒。”
“你成了我的壁垒。”朴鸿朗丢下报纸,起身收拾盘子,“咱们俩认识那么多年了,你完全放心我,从来没干涉过我要怎么用你的钱。我们教授对我都没那么放心,早前听说我要跟三星抢地,还劝我悠着点。”
“君以国士待我,我不能只把你当提款机啊。你说说你,傻不拉几的,路边死一条狗你看到了都能迎风流泪.....”
“呀!”
金融圈新贵早上是要上班的,一大早来找学妹,按响门铃时,也是西装革履的精英造型,头发都抓的很有型。可这位社会精英,现在脱了西装外套,衬衫的袖子折到手肘,身前穿着的是姜妈妈给女儿买的小碎花围裙,还什么精英呢,就他手腕上那块机械表看着值点钱。
一点都不精英的学长手里还端着要送去洗碗机里的盘子,面对咋呼的学妹,让她老实点,安静听着,没说完呢。
“姜南柯你活得太累了,又别扭又累,就是因为别扭才累。”端起盘子就走的朴鸿朗扭头示意学妹跟上,“你的理智告诉你,你得有钱、有资本才有自由,才能做你想做的事。于是你就听从理智的规划,老老实实搞钱,为自由谋求资本。”
“可你的心又告诉你,来钱最快的渠道永远是违背公序良俗的,就像我跟乘火打劫一样给林家那两位小姐放高利贷。这是很正常的商业行为,你也很清楚啊,哪有商人是不贪?不贪还赚什么钱?伯父伯母不谈,小富即安,可他们小小的富裕不足以保护你在这个圈子游走。”
“我不知道你喜欢娱乐圈什么,可能是光鲜亮丽的舞台?亦或者万千粉丝的宠爱?总归你喜欢就行。可你们那个圈子混到顶层跟我们这个圈子是一模一样的,或者说世间的道理都是万变不离其宗,永远是丛林法则,永远是适者生存。”
“站在金字塔尖的那一群人最清楚什么叫赢家通吃。商人想要赚钱就得去拼去抢,而不是遵守规矩,讲究什么温良恭俭让。娱乐圈不也一样么,最顶尖的那一波艺人占据那个圈子八成以上的资源,你现在就是如此,其他艺人只能挑你不要的,只要你想要,你都不用抢,就有人眼巴巴给你送。”
锅碗瓢盆进了洗碗机,又拿了块抹布的朴鸿朗还穿着那件小碎花围裙,带着身后呐呐无言的小尾巴出去擦桌子。
“你的心,你的感情,你那个奇葩的道德观,像野草一样,不论你的理智怎么对那些东西喷-射-除草剂,你都没办法说服自己,你在做对的事,你也只是在生存。你想的永远都是,在你求生的过程中,有多少人被你抢夺了求生的资源。”
“如果我不认识你,我很愿意跟你这样的人做朋友,谁不想跟好人做朋友呢,还是抱着传统的君子道德观,讲理、讲诚、讲信。可我们是商业搭档,这也就是你不管投资,不然你这辈子也赚不到大钱,全tm去做慈善了,还赚什么钱?就像那个小区,我要建大型综合体,一期的规划就有四十八栋楼,这要是你还不捐出去四十栋?还赚钱呢,赚个屁!”
擦桌子的打工仔瞪了老板一样,“你要是敢拿我的钱去做慈善,我把你从楼上推下去!”
姜南柯鼓了鼓脸,拒绝搭话。
朴鸿朗继续说,“可我们也不止是商业搭档,我还想着长长久久呢,想着哪怕有一天我真给你亏到血本无归,你从我这里拆分出去的娱乐圈内部投资,依旧是我翻身的资本。我有百分之一万的信心,即便我把你的钱都亏干净了,只要我跟你说,我有计划能赚钱,你还是会给我投资。”
“南柯,你是我的底气,你可能还是很多人所信赖的后路,是不少人都会觉得,不管再怎么样,我还有姜南柯。你已经成长为一座高山了你懂吗,你足以庇护你保护的任何人。”
“可你为什么偏偏对自己没有信心呢?永远想着什么资本会腐蚀你,高位会腐蚀你,金钱会腐蚀你。腐蚀了又能怎么样?那些东西就算深入骨髓,让你自觉你烂到透顶,你就是烂到你认为的脚底生疮脑袋流脓的地步,你也不可能变成李绣满啊!这点信心,你都么有吗?”
“你永远做不到为了赚钱,为了所谓的商业利益,打造一个堪称在养蛊的公司,就任由蛊虫厮杀,最后诞生一个蛊王,再为你所用,给你当工具人,让你赚取海量的金钱。你做不到的,你就是穷到去街边要饭你都做不到。”
学长把桌子的角角落落都擦干净,再回头去洗抹布,伴随着流水声,说着恐怖的笑话。
“你这样的人我们学校不是没有,有多少改变世界的举措就是你这样的人所创造的。理想主义者的存在是上帝赋予世界最大的善意,我完全认同。如果没有你这样的人,我们怎么可能走向民主?没有你这样的人这个国家都不会建立,我说不定还有日本名字,所有人可能都持续活在日本的统治下。”
“可是南柯,创造了汉江奇迹的那个人,就是用一群人的血肉喂饱了另一群人,才让这个国家走向富裕。你得承认,这世上就是有二八定律,就是会出现百分之一的人,拥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所创造的财富,这是世界运行的规则,我们无力撼动整个世界,那只会让你的小世界一团糟。”
“你太过苛责自己本身就会让自己活得很辛苦,何况你还那么聪明,越理智,越聪明,越辛苦。还不如当个傻子,就当个慷他人之慨的那种人人喊打的圣母反而轻松,因为他们才是真正的自私自利,而不是像你一样追求什么大公无私,那也是蠢你懂吗?”
“你如果还想当个艺人,那我建议你不要在乎舆论,不论外面有多少骂声,那都不会耽误我们少赚一分钱。不过,我还是建议你,赚幕后吧,你听不得那些骂声,活得太清醒,自困围城。”
该说的话说完了,故事都讲了两个,碎花小围裙被重新挂在墙上,放下衬衫袖扣重新穿上西装即将奔赴他的战场的学长,重新套上社会精英的皮囊,跟理想主义者告辞。
身上就穿着妈妈给买的小兔子睡衣的姜南柯,始终维持着安静小尾巴的设定,送社会精英出门。
到门口时,倚着墙壁看学长换鞋的学妹突然说,“我以前听过一个另类的童话故事,讲恶龙其实是公主变的,因为国王催婚,因为国王宁愿招赘找个王子来,也不愿意把权杖交给公主。公主就化身恶龙,把自己绑进了城堡里,建立了只有她一个人的国家,公主即是臣民,也是女王,在那个国度里,她甚至可以自己给自己封神。”
社会精英系鞋带的手顿了顿,头都没抬,动作继续,学着学妹的语气问,“所以呢?”
“所以如果这个世界就是得那么操蛋才能运行,那我不想当白雪公主了,我想成为绑架公主的恶龙。”
穿着兔子睡衣的姑娘今年二十七了,活得即清醒又糊涂,在两点之间反复横跳,始终找不到落脚地。
已经二十七岁的女士披散着一头乌发,不怎么顺滑,头顶还有呆毛翘着,素白的小脸嫩的仿若还是当年的少女,熊孩子一样永远能靠发疯创死别人的少女,从不内耗。
自朴鸿朗认识姜南柯,就只见过她不停内耗的一面,为此真心有些疑惑,“恶龙代指什么?你要买凶干掉李绣满吗?”
“就你还好意思说我蠢。”姜南柯居高临下的逼视他,自觉自己很帅。
双手插在印着兔子脑袋的口袋里的少女,哪里帅,挺萌的。
抿唇压下笑意的朴鸿朗刻意双手拱起放在耳边,示意‘恶龙’可以发表她的大计了,他必然洗耳恭听。
一个白眼翻出来的姜南柯‘呵呵’一声,“我才不要告诉你!”
“我可是什么都告诉你的。”
“那是你自己大嘴巴!”
“姜南柯你吃撑啦?”
摸了摸肚子的姜南柯讲,“我饿了,恶龙需要进食。”
恶龙的食物是谁?
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