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十九章

律师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听懂了,伸手点了下边上的摄像机,“我再次强调,录像是经过您同意后开始录制的。如果您想反告我们胁迫,这份录像会作为呈堂证供,希望我们别有其他的误会。所有的资料收集都是合法途径,如果您对此有疑问,我可以提供详细资料,并没有侵犯您的人权。”

自己的工作做完,律师合上摄像机,起身对保镖点点头,她该走了。剩下的事合法还是不合法跟她没关系跟尹小姐也没关系,只是朴银静的个人行为。

朴银静个人被对方泼了一杯咖啡,她本可以躲开,只是想着妹子也挺惨的,关键是那是杯冰美式也不是烫的就没躲。泼咖啡的人在律师走后怒骂,抹了把脸的咖啡收集器也没还嘴。

加害者不止骂得凶还扑倒桌前想去打被害者,这次被害者躲了,这次加害者嚎啕大哭,声音之凄厉,包间外隐隐都能听见动静,不少人侧目。

只是一个谎言带来了灭顶之灾,金巧玲摊在沙发上像一摊烂泥,红肿的双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许久后问她不认识的人,尹遥夕到底是谁?

“她是谁重要吗?”

金巧玲不知道重不重要,她只是想死之前也搞清楚凶手,“那段采访我签了协议,如果违约要赔一大笔钱,你们帮我给吗?”

“谎话又不是我们说的为什么要我们帮你给?”朴银静捏着纸巾吸领口的咖啡渍,“你又不是个傻子,人家愿意付你一大笔钱把谎言砸实那就是另有图谋。你签下协议之前就知道这里面有问题,可你还是签了,无非是贪而已。说谎的是你,贪心不足的也是你,为什么要我没买单?”

“我喜欢你啊。”金巧玲说出这话时自己都愣住,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喜欢过的人,“我喜欢你是那么罪大恶极的事吗?”

朴银静缩了下肩膀,不管几次她还是很不适应,“这跟你喜欢谁无关,是你犯了错,你的错牵连到了无辜者,尹小姐没有得罪你吧,我被你喜欢是我倒霉,你干嘛去找她麻烦呢?说到底还是你贪,你知道找我麻烦没用,她好歹是个演员,曝光她你才能拿到钱。”

“她如果只是个新人演员,被你这么造谣,她以后要怎么办呢?跟媒体解释有人信吗?我是不怎么懂娱乐圈的事,可你这么做对新人演员打击应该很大。那我也会倒霉不是么,我是新人演员的助理,她没了工作我也就没了工作。”

“这就是你的喜欢?你的喜欢是得不到就毁了?”朴银静轻‘啧’了一声,“被你喜欢还真惨。”

金巧玲翻身而起,尖叫着反驳,“我没有!我从来没想过对你.....”

“不管你是纯粹的恶还是愚昧造成的恶行,事情已经发生了,就需要解决。”负责来解决这件事的朴银静平静的打断她,“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拿着爆料的钱走人,这辈子得远离父母兄姐,再也回不了家;二,背上大笔债务可能要用数年去偿还,但你还有家人,还有落脚之地。”

“我个人推荐你选第二条,好歹曾经也是朋友,给你忠告,如果你选第一条的话,负责处理这件事的就不是我了,你不会想见到对方的。”

负责处理这件事的人很多,尹遥夕得保证自己的地盘干干净净,别那么多幺蛾子。

距离新人演员欺压化妆师的新闻发出的四天后,第五天,此前没有任何回应的各方都有了回应。本来都过去四天了,新闻应该沉寂了才对,多亏了孙艺珍的粉丝一直上蹿下跳的要为女神讨个公道,新闻的热度还在。

《东亚日报》出了一份专题报道,头版头条,探讨的当然不是娱乐圈八卦而是小人物之恶。历史上有无数小人物,他们在历史的洪流里留下姓名不是因为他们做了什么为国为民的大事,反而都是由各种渺小的恶行而毁了诸多大事。

这篇报道借由化妆师被开除后撒谎新人演员欺负她的事件为由头引出整篇论点,由头占据的篇幅并不大,也就是记者采访了导演,导演愿意用个人名誉保证,新人演员确实因自小在国外长大对国内的礼仪不太熟悉但绝对不是没有礼貌的人。

记者还采访了化妆组的组长,对方给出了辞退化妆师的理由,先声明那不是化妆师而是化妆师助理。助理被开除的原因是欺压他人。那个他人就是新人演员的助理,演员是新人,其助理也是刚入行很多事都不懂。化妆师助理借着对方不懂行,会把上司交给她的很多事都使唤演员助理去做。

演员起初并不知情,后来知道了也忍了一段时间,到底是新人么,对方又是工作人员,化妆师这个职位总归让演员有忌惮。谁知化妆师助理愈发过分,演员忍不住了,找总导演投诉,海归派,性格是有点直来直去的,但本质上她和此事无关,会开除人是总导演认为这件事很恶劣,不想剧组有这样的人存在。

同样接受采访的还有演员们,沅彬和孙艺珍都接受了采访。前者表示他和新人演员的对手戏很少,大家接触不多,但对方绝对不是没有礼貌的孩子;后者则是说,她和新人演员相处的非常好,从一开始就不相信化妆师的爆料,之所以一直没有正面回应新闻,是她也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直到事情调查清楚才好解释。

报道出街,蒙冤受屈的新人演员被洗白了,撒谎的恶人就成了人人喊打的存在。一件事里两个当事人,恶人在报道里的存在感爆棚,蒙受冤屈的另一个当事人却没什么篇幅,她连单独采访都没有。整篇报道都在传达一件事,新人演员就是个没牌面的新人,新人的待遇就是哪怕她是当事人都捞不到多少曝光。

看到新闻的大众一边同情新人的遭遇,一边怒骂小人不是人。而新人本人最初并不想被大众同情。

尹遥夕从来都是正面刚的人,她又没什么好怕的。按照她的原计划是直接掀开马甲就当个人人都惹不起的财阀,到时候惹不起她的自然会闭嘴。以为网络是法外之地的傻子们,会有律师团让他们闭嘴。讲起来她也没怎么认真藏身份,就是懒得说而已,总不能碰到个不认识的就自我介绍,我很有钱有钱到能被称之为财阀的地步,那也太神经病了。

她的计划说不上好还是不好,够爽是真的。在她跟郑宇盛打电话讲述自己帅气的计划时,郑宇盛当时就反对,这计划是很爽但也会帮她树敌。尹遥夕却表示,她从来不怂敌人多。

劝了好一会儿都没劝成功的郑宇盛挂了电话后就打给兄弟,完蛋,他和尹遥夕要变成地下情侣了。如果尹遥夕树敌太多,大众观感度直线下降,那他们就没可能公开。

“说是说财阀惹不起,但财阀太嚣张观众也会有逆反心里。他们无法在网上说什么也能在线下抵制尹遥夕出演的电影。”郑宇盛对此很头疼,“她如果对媒体也这么跋扈的话,不止是仇富的人会攻击她,普通人也会很看不惯的。”

李正宰懂他的顾虑,就告诉他换个方法劝,“你别跟她说什么前方有恶龙,舆论多不好掌控。小孩子是最不怕恶龙的,对他们而言能成为屠龙勇士多帅啊,前方有恶龙就更应该冲上去,让全世界都传颂屠龙传说。”

“那我能怎么说?”郑宇盛怼他,“我总不能说前方都是史莱姆吧,那还不如恶龙呢,史莱姆她一拍就拍死了。”

“你跟她说前面有鼻涕虫啊,巨恶心的那种。”李正宰让他了解一下小女孩的脑回路,“你出道多年难道没碰到过粉丝意|淫你?还有粉丝堵上门呢,这种她不会怕但她会恶心,退避三丈的恶心。”

“你就跟她讲舆论战可能发展为一帮恶心的男人对着她的照片意|淫,留言还会有很多乌七八糟的言论,她自己就会躲了。”李正宰想着之前去探班看到的‘表演’,分享给兄弟,“尹遥夕嘴里说想当明星,但她其实对表演更上心,她只看到了当明星好的一面,碰到不好的一面她就换想法了。”

郑宇盛有点怀疑,“她如果换想法了,不会直接退圈吗?”

“退圈对你又没损失,不过应该不会。”李正宰讲,“之前她发烧还坚持拍摄我不是跟你说过,她是很后悔自己说大话,但她没后悔过在大雨中一遍又一遍的重来,我问过孙艺珍,她拍了很久才拍到导演说ok,还有一次导演觉得ok了,她想再来。”

“我觉得她很可能会成为纯粹的演员,是真的喜欢表演的那种。国外名校那么多,她能上的名校那么多,偏偏选了ucla学表演,总归有几分真心在。”

难得反驳兄弟想法的郑宇盛不那么想,“她学表演更多是因为学表演的男孩子通常都很好好看吧?”

“那谁知道。”李正宰随他怎么想,“反正你就跟她说正面应对媒体会招惹鼻涕虫,不管她是选择退圈还是只当演员,你都不吃亏。”

这倒也是,郑宇盛觉得很有道理,进而就以‘鼻涕虫’的说法去劝尹遥夕了。鼻涕虫什么的确实让尹遥夕感觉很恶心,恶心的都想退圈了,可她拍摄还没结束呢,那就捏着鼻子忍一忍。

不过尹遥夕吐槽了一波自家金毛,“你和李正宰这对搭档要是再这么搞下去,我迟早有天会怀疑你跟我上床的姿势都是他教的。”

不管是‘玫瑰事件’还是‘餐馆送饭’被尹遥夕误会是兄弟的主意时,郑宇盛都没否认过,可这次她猜中了,他却鬼使神差的否认了,“你怎么就认定一定是李正宰给我出的主意呢?”

“之前我们打了半小时的电话,你跟我絮叨那么久都没说有些粉丝很恶心的话,几分钟后又打了个电话就改了说法。”尹遥夕当然认定那是背后有军师在指导狗子,“我难道傻吗,这都看不出来?”

郑宇盛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给我打电话时我就在劝你别那么做,那时我根本没办法联系正宰,我的直接回应就是你别那么做。劝说没成功,电话也挂断了,那几分钟时间有没有一种可能,不是我打电话给正宰询问要怎么说,而是我在思索如何重新劝你。”

微愣片刻的尹遥夕皱眉,也不能说完全没有这种可能....吧?

电话那头沉默,郑宇盛垂下眼睑,半真半假的笑叹一声,“我其实一直都很奇怪,你经常把我做的事说成是正宰的主意,到底是你觉得我做不到,还是你更希望那是正宰的主意?”

再度愣住的尹遥夕五官都皱在一起,狗子想说啥?

“我不知道你跟正宰具体发生过什么,但我知道你们有过一段。”郑宇盛想说,“你同我讲过正宰很厉害,那他的厉害是不是比我更吸引你?”

“我去!你以为我喜欢他?”尹遥夕大笑,“你脑回路够清奇的!”

单纯是直觉敏锐的郑宇盛从来也不傻,他能给兄弟打预防针,也能遮住妹子的眼,“我很难不那么想啊,好像不管我做了什么你都能想到正宰,明明在你面前的是我不是么。”

尹遥夕没办法否认这句话,但是,“那不代表我喜欢李正宰啊,我要是喜欢他还有你什么事?”

“所以我不想想歪,可你老是让我忍不住会往歪处想。”郑宇盛再叹一声,“换成是你,我经常在你面前提起另一个女孩子,你不会想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