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春笑得暧昧,轻声道:“万岁爷吩咐奴婢就这么放着,说几时想看了很方便,免得再折腾翻出来,反正娘娘屋子里地方大,靠在墙边不妨碍走路。”
岚琪瞪了环春,旋即竟是跑过去踹了一脚说:“赶紧给我搬走了,听见没有?”
环春连忙上来扶着主子,心疼道:“娘娘小心把脚踹疼了,娘娘……您可都是做祖母的人了。”
岚琪不由自主朝外看,生怕小家伙们瞧见,可对着环春早就习惯了,年轻那会儿的脾气没少折腾她,不免笑着自嘲:“念佟都这么大了,我这是在计较什么,想想十几二十岁那会儿,我还能在屋子里撒泼发脾气跟你们闹,现在是做不出这种事了,年轻实在是好。”
环春笑着给主子换下衣裳,主仆俩忆往昔,想起好些过去的趣事,想想从前那个娇憨的小常在,如今已是独当一面的德妃娘娘,环春笑说:“要说五公主的性子脾气,好些还是随了娘娘的,娘娘若是也像公主那样被万千宠爱地长大,指不定母女俩就一模一样了。”
岚琪不服气道:“小宸儿就不像她姐姐,那么乖巧懂事,反正在你们眼里,好的都是随皇上,不好的都是随了我。”
说话功夫,太医院送来德妃娘娘让他们为公主准备的补药,温宪就要出月子,等她进宫请安时要让她带回去。小产最伤身,但温宪胜在年轻底子好,太医说已经恢复元气,太后才恩准她足月就能出门,岚琪自己也记挂了一整个月,盼着早些见到女儿。
至于女儿女婿的关系,乳母送来的消息说是瞧着挺好,岚琪一直担心舜安颜那日进宫请罪的事,会成为他们之间又一个隔阂,家里人虽说好,可她半信半疑,一切还要等过几日见了温宪才能安心。
但这日傍晚,储秀宫传来消息,说和嫔胎像不稳,岚琪刚穿戴齐整要过去瞧瞧,乾清宫的暖轿悠哉悠哉来了。眼下最得宠的和嫔、密嫔都有了身孕不能伺候圣驾,皇帝理所当然就来了永和宫,虽然岚琪知道玄烨来或不来绝不会为了这种原因,可今日心里有些酸,竟眼瞧着乾清宫轿子过来,带着人就从另一处走开,皇帝到门前时,只听底下小太监吓得半死对梁公公说:“娘、娘娘她朝那儿走了。”
玄烨兀自下了轿子,早有圣驾到的消息传进门,念佟蹦蹦跳跳地跑出来,娇滴滴地喊着“皇爷爷”,玄烨将小孙女抱满怀,一路往门里走,问她祖母哪儿去了,念佟说:“去看和嫔娘娘了。”
留守在宫内的环春前来迎驾,禀告说和嫔娘娘胎像不稳,皇上只应了一声,待进了门身边人少了,才问环春:“她生气了没有?”
环春心里笑,面上不敢表露,恭敬地回答:“娘娘和平日一样,没什么事。”
可玄烨往屋子里看了眼,那两副原本叠着靠在墙边的西洋油画被搬走了,他指了指,环春终于忍不住笑了,但还是道:“娘娘说小郡主来了,怕她好奇到处翻东西看,就让奴婢收到库房里。”
玄烨想想也是,就没再计较,哄着女儿和孙女玩耍,那么忙碌的他像是突然闲了下来,只管耐心地等待岚琪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