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琪心中宽慰,道:“姐姐看得开,我便放心了。”
布贵人则感慨:“当年生端静之后我大病一场时,曾觉得自己大概就要那么死了,不知不觉竟活到了现在,回过神都四十岁了。这么些年,家里因为我和端静多少得了些好处,我自己在宫里日子也舒心,就觉得活着没什么不好的。大概旁人看我这种被皇帝冷落的宠妃十分可怜,可我自己真不觉得可怜,什么本事也没有就能过上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必然是上辈子积了德。”
岚琪笑道:“还记得那时候腊月里,和盼夏躺在一起馋宫里的腊八粥,那会儿的心思多简单。”
布贵人笑道:“你命格贵重,眼下这些该是你的。”顿了顿又道,“内务府的人到钟粹宫来过,我和端嫔娘娘要停牌子了,还有你?”
岚琪点头,再如何从容,也掩饰不去眼底对于岁月匆匆的感伤:“到底不是平常百姓家,宫里一切都照着规矩来,咱们也不能免了,往后一批又一批的人,胭脂水粉能掩盖细纹,可年份摆在那儿,咱们不服不行。”
如此,待得佟贵妃及诸位后宫的册封典礼过后,荣妃、惠妃为首,将宫内妃嫔按年份拦到了布贵人那一拨选秀进宫的,全部照着规矩停了内务府的绿头牌,在宫里掀起不小的波澜,只是年长的几位大多稳重娴静,便是昔日张扬的安嫔,如今也不会咋咋呼呼惹人嫌了。可是停不停牌子,仿佛只是形式而已,那之后连着三天皇帝留在永和宫里,引来不少闲话。
岚琪没想到玄烨会这样做,那三天怎么过的不足为外人道,但她有好好劝说玄烨离开,可人家赖着不走她也没辙。三天后,皇帝却大摇大摆领着皇子大臣们到京郊视察永定河,之后再要辗转南苑考察诸皇子骑射,四五天里怕是回不来的,如此一来,岚琪反而能喘口气。
而这一次南苑里的骑射比试,也真真意味着皇帝膝下诸子的长成,从前总是大阿哥最英勇威武,现在他却被小了十来岁的胤祥、胤禵比下去。十四阿哥才十二三岁,个头儿不小不说,力气也大得很,比起大阿哥在这个年纪时,光一身骑射本事却念不好书不同,十四阿哥能文能武,而与他年纪相仿的十三阿哥,如今也叫人刮目相看。
永和宫里这对异母兄弟虽然从小在一起,可十三阿哥仿佛一向是弟弟的陪衬,读书不如他骑射也不如他,性格又内敛温厚,不像十四阿哥那般张扬,兄弟俩走到哪儿,永远都是弟弟最显眼。
但这些年,胤祥原本就十分努力,去年敏妃的暴毙更让他人生遭遇最大的挫折,那孩子却是越挫越勇,这半年多如何刻苦勤奋都在皇帝和宫里人的眼中,果然此番在南苑比试骑射,他已经能与十四阿哥比肩,更一道将兄长们都甩开了。
众人只顾着唏嘘感慨年小的阿哥们也长大成人,猛然才回过神想起来,十三十四阿哥都是永和宫的儿子,如今敏妃仙逝十三阿哥更是完全属于德妃,虽然她昔日失去了深受太皇太后和皇帝宠爱的六阿哥,可时光荏苒,她膝下仍有三个优秀的皇子,曾经总危言耸听说永和宫不可轻视,如今的永和宫才真正不可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