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摇头,眉头泛起淡淡隐忧,慢声道:“朕原本是不急于现在,还一心想先培养人才。石文炳几经调任,历任杭州、福州皆有建树,去年终于让他回京继补正白旗汉军都统,想从今往后把他留在京城委以重用,可惜却在上京途中病故。朕痛心失去人才,更不得不加紧把她女儿给太子娶进门,这才要扶起来的一派势力,可不能半途而废。”
岚琪怔怔地望着玄烨,抿着嘴不发声,刚刚皇帝寥寥百字,说得讲得可都是朝政,虽然岚琪现在越来越习惯玄烨偶尔不经意地跟她提几句,可她自己不能失了分寸,皇帝讲的时候多嘴谦辞一句,是本分。况且刚才不经意挑起这个话题,就是她自己,已经错在前头了。
而玄烨见她神情略紧张,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过了,便笑着猴上身来说:“听过便是了,你那么笨,也记不住的。”
“是,笨得记不住。”岚琪娇然一笑,但还是认真讲,“皇上先告诉臣妾给太子办婚礼的日子,其他的和臣妾不相干。”
“拟定五六月里,具体日子,钦天监会到宁寿宫与太后一道挑选,那时候你就不必前去,权当避嫌。”玄烨心里已经有了算计,一一吩咐岚琪如何做,让她等圣旨下,由太后指派经手这件事的人后,再和荣妃忙活不迟。早年纳侧福晋都是裕亲王福晋帮忙,这次是正经立太子妃,必然要由太后出面,岚琪她们也不过是给太后打打下手。
岚琪都是多心说:“皇上改天去景阳宫坐坐,亲自告诉荣姐姐吧,每回都是臣妾传话过去,荣姐姐心里难免有想法,上回您也说了,荣姐姐劳苦功高。”
玄烨答应下,又因许多事要等做起来了才能商量,现下没什么可说的,正好环春过来禀告,说公主们让她来问问皇阿玛,反省好了能不能出来玩了,当爹的立时心软,赶紧把心肝宝贝们叫来,哄着她们向额娘赔不是。温宪年纪大些有架子了,小宸儿则黏得玄烨爱不释手。
岚琪问温宪为何与姐姐打架,温宪起先不肯说,她又问小女儿,宸儿却望着姐姐,憋了半天躲在阿玛怀里娇滴滴地讲:“姐姐不让说。”
玄烨怕岚琪生气,温和地问大闺女:“有什么不能说的,阿玛也在这里,难道怕额娘发脾气揍你?”
温宪笑着摇头,反而贴心地跟岚琪靠近些,但犹豫了半天才开口:“因为四皇姐欺负温恪,我和妹妹根本没说她是什么贵人的女儿,不配和我们玩的话,这些话是她骂温恪妹妹的。因为妹妹弄坏了她喜欢的钗子,她就骂人了,我听不下去和她争辩几句,然后就打、打起来,额娘,是我错,的确是我先动手的。”
小宸儿在玄烨怀里对岚琪说:“四皇姐打姐姐,我才咬她的,额娘我以后不咬人了。”
岚琪哭笑不得,对玄烨道:“乳母说,她们俩骑着恪靖撕打,恪靖到底是做姐姐的,虽然打起来了大概也不会对她们动手,这俩小丫头了不得,皇上您没看见恪靖狼狈的模样,旁人都不信十六岁的大姑娘叫她们俩小东西欺负了。”
小宸儿一本正经对父亲说:“皇阿玛,四皇姐扑过去要打姐姐,自己绊倒了,我就冲上去咬她了。”
哄着女儿们,玄烨自然无所谓这些事,教导她们以后不许如此,便算过去了,但等女儿们离了,私下问岚琪:“难道温恪在翊坤宫,一直受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