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雪的声响渐行渐远,岚琪捂着嘴呜咽了几声,但等环春回来时,她已经冷静了许多,环春惊讶主子醒了,着急地问:“万岁爷刚来过,娘娘您知道吗?”
岚琪点头:“我听见你们说话了,不见才是最好的,他不希望我看到他现在的样子。我会好好等他回来,好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环春你放心,我会振作我会坚强。”
话虽如此,悲伤的气息始终散不去,岚琪的身体,也由不得她想好就能好起来,就连环春都明白,主子这一劫,听天由命。
翌日,太皇太后的梓宫奉移离宫,一切井井有条丝毫不见混乱,前几日宫里六神无主的模样都不见了,所有人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支应这一整天的事。太后和皇贵妃也强撑病体前来送行,唯有昔日朝朝暮暮都与太皇太后在一起的德妃不在跟前。
意外的,这一回没有人对永和宫指指点点,谁都知道,丧礼再如何隆重铺张,逝者也感受不到半分,不过是活着的人做给活着的人看,真情假意谁能说个明白,只有德妃在太皇太后活着的时候日日夜夜的辛劳,才是真正对老人家最大的孝敬,哪怕她们这些人天天哭得晕过去,也不见得能感动了谁。
太皇太后的梓宫离开后,紫禁城内总算稍稍松口气,往年这时节,正该是春节里嬉笑玩乐的时候,今年除夕元旦什么都没做,甚至所有人都没有跨了年的感觉,恍惚不知何年何月,每日反反复复地跪拜哭泣,这会儿停当下来,都有些缓不过神。
翊坤宫里,宜妃一进门就歪在炕上不能动,这几天哭得她脑壳儿都要裂开了,要说那些眼泪,也不是硬挤出来的,就是在那儿一见旁人哭,自己就跟着悲伤,而后这十几年的委屈怨恨也跑出来,要说她每天哭,哭得都不是太皇太后,而是自己。
章答应已经出了月子,正好太皇太后没了的那几天她能出门走动,丧仪上的事一件没落下,也算是头一回正正经经跟着宜妃出现在宫里,但没人有功夫来计较这些闲事,皇帝多悲伤人人都看在眼里,谁敢在这时候给皇帝添堵。
“你也歇着去吧,每天跪几个时辰,我看你脸色越来越差。”宜妃痛苦地揉着额头,唤桃红找太医给她来开药,一面又说章答应,“这事儿早晚得过去,皇上也不能天天伤心,宫里的事不就已经开始恢复平常的模样了吗?咱们要盼着往后的好日子,这些日子赶紧把腰身收一收,等皇上缓过劲儿了,你要多多伺候才好。”
章答应默默地答应了,之后退出宜妃的正殿,退回屋子后便轻声问小雨:“打听了吗,德妃娘娘怎么样了?”
小雨摇头说:“就是不大好,现下永和宫里有好几个太医当值,这架势就不能好吧。”
章答应顿时热泪盈眶,担心地说:“娘娘若有什么闪失,可怎么好?”
小雨赶紧劝她:“您在宜妃娘娘面前可要高兴才成,您没瞧见这几天宜妃娘娘私底下高兴的样子,您要和她们一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