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时只觉得不可思议,从别处抱来一个孩子从今往后当亲生子,还是先认定他是玄烨的孩子,才渐渐习惯。但即便决定要全心全意爱护这个孩子,但在心里,不愿强求自己非要去认定什么“自己的孩子”,将来的事将来说,随遇而安便好。
然而这些日子,清净的畅春园也起了波澜,不知怎么有传言说章答应和觉禅贵人不和睦,岚琪每天忙着凝春堂的事,并不曾亲眼看见过,但皇帝时而招幸章佳氏众人都知道,就更不明白,明明挺讨喜欢,又何来的争宠一说?
但因一切只是传言,岚琪没有过多追究,追究争宠本就十分敏感尴尬,她虽然暂时管着畅春园内诸事,也不见得有资格高高站着来指点这种事,别到头来反而叫人觉得,好像她在吃干醋,便是太皇太后问起来,她也圆说是有人胡言乱语,并不在意。
转眼四月初,初十皇帝预定了要回紫禁城听太子讲学,这些日子太子和大阿哥偶尔会往来畅春园,大阿哥福晋也会来给太后和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问皇帝为何不把孩子们都带来这里念书,玄烨说畅春园景色优美,比宫里有趣得多,未免孩子们入了园无心学业贪图玩乐,过几年不迟。
私下里岚琪是笑话玄烨不愿有人打扰他难得的清净,两人嬉笑腻歪在一起,玄烨会暧昧地问她,到底是谁不想被打扰,床笫之间自然什么话都能说,要紧的是尽心和舒心。
但是皇帝那几日在瑞景轩,夜里自然没人打扰,可白天时章答应总是会过来凑热闹,别的妃嫔大多不会在皇帝在某处殿阁时跑过去碍眼,她却连着两天都来。玄烨白天批折子或歇息,并不与章答应说话,所以不怎么在意,但岚琪多少有私心,她终日陪着太皇太后,如今越发少时日能和皇帝独处较长的时间,好容易有这样的光景,却还要应付一个叽叽喳喳的小答应,碍着脸面,人家不走,她也不好开口送客。
这天梁公公来向岚琪禀告宫里的事,下毒的事到底是卡在那个宫女身上,往上半点查不出可疑的人,即便锁定几个人来怀疑,人家既然是狡猾的,不管心里有没有鬼,都不可能随便让别人窥探私密要紧的事,梁公公说恐怕还要靠娘娘往后自己去与几位娘娘打交道,看看能不能套出什么话。
岚琪问起砒霜的来源,梁公公也把能伸手的地方细细查过,宫里宫外并无可疑之处,这件事似乎一定要让那个宫女想起来谁找的她,才能把线索连起来,但是岚琪坚持不让对那个宫女严刑逼供,继续养着留活口。
而梁公公另提起一件事,奇怪地说:“奴才近来一直盯着宫里和园子里的往来,前几日章答应派人从园子里往宫中送东西,六宫妃嫔都有。”
“送什么了?”岚琪同样感到奇怪。
梁公公道:“倒也不稀奇,就是园子里开的鲜花,一大早地命人采摘了,新鲜的赶着日头出来前送进宫里。听宫里的人说,是章答应孝敬各位娘娘,请大家也瞧瞧畅春园的光景。”
岚琪皱眉:“她如此轻狂?这样的事,领情的人是有,可若不领情的,岂不是误会她存心显摆,嘲讽人家不能随驾?”
梁公公道:“就是这个理,奴才才觉得奇怪,来禀告娘娘一声,原来娘娘您不知道?”
岚琪摇头,叹一声:“我天天跟着太皇太后,如今皇上下令不许乱七八糟的事送到老祖母跟前,我跟在身边,自然也闭塞不少了,何况采摘一些花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不提起来也很正常。”
梁公公见德妃娘娘这样想,不再多说什么,但要走时娘娘还是突然叮嘱他:“你再替我瞧着,看看章答应那儿还有什么事没有。”
之后几日,倒是不见章答应有什么新鲜事,园子里照旧安安静静的,到初九这天,岚琪夜里才要睡下,皇帝那边突然有人来,让德妃娘娘收拾几件细软,明日一早跟着皇上一道离园子,岚琪以为是要她一起回宫,可第二天一早碰见玄烨,人家根本没打算让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