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皇帝又命八旗都统、副都统更番入值紫禁城,看似是加强紫禁城的戒备,但显然是因为皇帝离宫后,会带走大批大内侍卫去畅春园设防,这样一来紫禁城的关防显得薄弱,而紫禁城毕竟是正经的皇宫,绝非畅春园可替代,这才会加派人手填补空缺。
这日裕亲王入宫请安,岚琪正在慈宁宫给太皇太后整理细软,时间长了福全和岚琪也熟悉了,见德妃在此忙碌,笑悠悠说:“时常与家里讲,不要仗着德妃娘娘在皇祖母跟前伺候,就忘了孝道,可她们还是懒得很,若是常进宫来,还能给娘娘搭把手。”
岚琪笑说客气,将东西给太皇太后过目后,便与苏麻喇嬷嬷去别处,留福全陪祖母说话。
太皇太后说福全家的福晋进宫不忙着伺候,只会诉苦在家受什么委屈,或是福全又看中哪个丫头收了房,嗔怪他不知检点,要他爱惜身体。
福全笑着说没这回事,岔开话题道:“皇上要请您住凝春堂,孙儿这几日又去打点过,虽然比不得慈宁宫宽敞,可不同于宫里四四方方的宫墙,园子里小桥流水,过些日子树木抽芽百花齐放,那景致美得画里都没有见过。”
太皇太后笑着应,听他絮絮叨叨半天,福全的性子一直这样耿直憨厚,虽然年纪见长也有些城府了,但在老祖母眼中,终归是个孩子,说了半天话,太皇太后突然问:“前几日常宁被皇帝骂了,你知道为什么?”
福全不在意,随口应:“不过一两件小差事没办好,皇上向来严谨,常宁自己也知道是他理亏,何况皇上也没当着朝臣的面骂他,私下里训诫几句,没什么了不起的。”
“下回常宁来了,一样的话我也要对你们说,我在一天,你们有什么事还能赖着我这个老祖母做主,可有一日我走了,好些事就不那么简单容易。”太皇太后拉起孙儿的手说,“福全啊,小时候你皇阿玛问你将来的志向,你说你要做个贤王,如今你的确是个贤王,但皇祖母希望你能一辈子做个贤王。”
福全一时严肃起来,认真地应祖母:“孙儿明白。”
太皇太后又道:“皇帝子嗣众多,在阿哥们眼里,你是位高权重的皇伯伯,常宁这个皇叔也是,将来阿哥们长成了,权利当前,难免兄弟阋墙,那时候你就要明白自己的立场。大清是爱新觉罗家的,而你更是先帝的皇子,可你要知道,这江山将来谁做主,只有一个姓爱新觉罗的人能决定,除他以外,和谁也不相干,你千万不要想错了主意忘了分寸,更因此葬送几十年的兄弟情。”
福全脸上绷得紧紧的,一时不言语,太皇太后耐心与他道:“你们统共剩下兄弟三个,又有我把持着,倒是修得兄友弟恭手足和睦,是我的福气更是你们的福气,可你要知道,皇帝膝下十几个皇子,还可能更多,你这个皇伯伯,将来可不要被侄子们牵着鼻子走。”
“孙儿明白,但将来的事谁也不知道,孙儿也不敢想。”福全皱着眉头,又笑起来说,“皇祖母怎么想起与孙儿说这些话,就为了常宁挨了几句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