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虽然没有身首异处,但追缉他的人显然都杀红了眼,身上多处要害受了重伤,当场就毙命,虽然比窜逃前更多了几分沧桑和白发,但的的确确是他的父亲,从睿德太子去世后就渐渐把持朝政的人,就这么死了。
皇帝要将韩国舅的尸首示众三日,眼下正值酷暑,三天后的场景可想而知,但皇帝宁愿用尽所有贮冰,也要让百姓和大臣们每日前去围观,特别是朝臣们,之后的三天,要让他们铭记一辈子。
“你就不必去了。”祥泰对韩继业道,“先将你的姑母安葬,三日后,还有你的父亲。待过了头七,朕就有差事交给你,从此以后,你再不是国舅府的大公子,你只是你自己。”
韩继业领旨谢恩,再抬眸看皇帝,那也是如释重负的一脸轻松,最头疼的人终于消失了,皇帝可以安安心心施展他的抱负,从此出入无忧,做个真正的君主。
定山赶回家时,家中院落里的泥水已经被冲刷干净,整座家宅在暴雨后便得透亮起来,酷暑的天太阳底下一晒,更蒸腾起几分朦胧的雾气,定山进门时看到千叶正坐在门槛上,初初坐在一旁,大口大口地吃着母亲喂的饭。
他站下了定定地看了一会儿,一转眼女儿长那么大了,可三年来,定山几乎没好好和千叶享受过天伦之乐。他看得出神,还是初初先发现爹爹回来了,笑着朝他跑来。
定山抱起女儿走向千叶,笑问:“怎么坐在这里吃饭?”
千叶伸手打了女儿两下屁股,恨道:“你问你家大小姐,现在越来越难伺候,非要坐在这里才肯吃饭,不肯自己吃也不让别人喂,就缠着我。”
定山却笑:“团团刚来京城时,已经五岁了,可你总是围着她转,喂她吃饭陪她玩耍,怎么如今自己闺女,就这么不耐烦?”
虽说这里头的确有不一样的地方,并不是千叶偏心或不耐烦,但她还是点头道:“是是是,请驸马爷放心,请驸马爷恕罪,妾身一定好好伺候大小姐。”
看到女儿从父亲身上爬下来,乖巧地坐回餐桌前,像是故意表现给她爹看的,千叶哭笑不得,把碗筷丢给了棉花,自己跟着定山进内屋去换衣裳,她没有搭手只站在一旁看,见丈夫身上干干净净的,便问:“那老贼不是你杀的?”
定山颔首:“我去的时候,已经死了。”
千叶道:“那么难找的人,突然来了京城,更轻而易举地被杀了,不奇怪吗?”
“就是觉得奇怪,我便又到各处查了查,没有异样的事和可疑的人。”定山应道,“你放心,再过几天若没事,就是一切太平了。”
屋子里一阵寂静,定山换着衣裳,觉得不对劲,转身见千叶不言语,他笑:“怎么了?我身上有奇怪的地方?”
千叶却道:“如今天下太平了,你能带我去看山看海了吗?是不是立马朝务缠身,又走不了了?”
定山含笑道:“你也不问问当今皇帝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