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发现千叶越来越像她的母亲,像极了那个贱人后,皇后的手就越来越软,那双曾经奋力勒死了妹妹的双手,仿佛被下了诅咒一般,十指握成拳头都难,吃饭喝水也难,更莫说提笔写字。
“她是要来向我索命了吗?”皇后狰狞地笑着,痛苦地揪着自己的衣襟,“滚……滚……”
这件事,韩继业本可以像姑姑说的,隔一天编个谎话,说千叶不答应,他就不必再纠结要不要带皇后去太子府,也不会惹怒千叶。可是耿直如他,竟然还会对姑母的可怜有几分疼惜,第二天在神山侯府附近徘徊了无数次后,终于还是到了门前。
家里来了这样的稀客,千叶很意外,她从苍云山归来后,和韩继业没见过几次面,为了张堂主的事想登门道谢,却遇上他去魏王府送聘礼,再后来他成亲,定山去婚宴上应了个景,千叶并没有出席,他们就没再见过了。
“张堂主的妻儿早就被营救了,张堂主能瞑目了。”千叶在前厅见的韩继业,家里普通的过客,才会在这里坐,千叶的态度也很明白了。但她亲手给韩继业端了茶,说道,“没能好好谢过表哥,当日甚至还出言责怪,表哥喝了这杯茶,也算叫我放下一桩心事。”
韩继业连忙接过茶:“没有的事,我根本没放在心上,你也是,忘了吧。”
千叶道:“那就再好不过,多谢表哥。”
此刻,因初初闹着要娘,一刻也不能分开,李嫂哄不住哭泣的娃娃,只能抱到前厅来,想问问千叶能不能带在身边,韩继业还没见过这孩子,一见面眼睛便亮了,千叶把女儿抱来,指着韩继业道:“初初,这是表舅舅。”
韩继业又惊又喜,笑道:“表舅舅这个称呼,实在新鲜。”
“表哥要抱抱她吗,淘气得很呢。”千叶很亲和,已经要把女儿递给他。
韩继业伸出双手刚要接,千叶眉头一皱,摸了摸女儿的屁股,知道她尿裤子了,嗔道:“小丫头,不是才给你换了衣裳,你都是大姑娘了,害羞不害羞?”说着向韩继业道歉,让李嫂赶紧抱着女儿去换洗,站在门前笑悠悠看着她们走远,才转身道,“小孩子都是这样,终日围着她转,一刻都不得闲。”
没能抱一抱可爱的小人儿,韩继业有些失望,但见千叶已恢复一脸正色,似乎在等他说明来意,韩继业局促不安地喝了口茶,终于开口道:“千叶,我……有个不情之请,我知道说了你一定会生气甚至恨我,可是……”
当时千叶还想,难道不成他来为自己的妹妹说话,可当韩继业开口说,皇后想去太子府,因为是避人耳目要私下去,神山侯府的人不放行,他们无论如何也进不去。
而就在昨天,千叶才刚刚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怎么死的。
千叶的脸色,比门外北风还冷,直直地看着韩继业:“表哥进门前,就把想说的话都想好了吗?”
韩继业心中一叹,起身垂首道:“千叶,你不会答应我猜到了,可我不来问过你的话,再去面对姑母,我怕自己没底气拒绝,我不是故意来惹你伤心的。”
千叶看着他,忽然问:“表哥这样子,将来能做皇帝吗?”
韩继业一怔,千叶又道:“你让她去吧,我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