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皇后用一模一样的语气和神情,对她的哥哥,也就是韩越柔的父亲说出类似的话,她希望太子和太子妃从这个世上消失,永远地消失。
“姑姑才见过你父亲。”皇后捧着侄女的脸蛋,冷幽幽地说,“姑姑才对他说,要让季千叶消失,既然你连梁定山都不要了,那么就让他们夫妻,走上当年的老路,去地底下和他们的爹娘相聚。”
韩越柔的眼泪,从眼角滑落,顺着皇后的手淌下来,她悲伤地望着皇后:“为什么我做的事,都是错的?我好心照顾姨娘和大姐,到头来却被她们鄙视,远远地躲着我害怕我。我什么也没做错,两家人毫不留情地就将我退婚……”
“柔儿。”
韩越柔痛苦地说:“哪怕做小,我也愿意,我甚至愿意服侍她尊敬她,可是季千叶骗我,姑姑,季千叶她骗我……”
“她和她娘是一样的,她娘曾经也说,要把一切好的都让给姐姐,让给我。”皇后搂过可怜的侄女,翻出自己的辛酸往事,“可她却抢了我心爱的男人,抢了本该属于我的丈夫。冤孽,为什么我们姑侄两代人,都要遇上这样的孽缘。”
“姑姑,季千叶骗我!”韩越柔恨极了,紧紧抓着皇后的衣襟,若非还存一线理智,怕是要疯狂地大喊大叫起来,咬牙切齿浑身颤抖,而后在皇后的怀中嚎啕大哭。
她哭了很久很久,终于平静下来时,本以为姑母会因此厌烦,没想到姑姑却耐心地对她说:“季千叶的娘,是我亲手勒死的,可他爹是怎么死的,你想知道的吗?”
韩越柔哭得头晕脑胀,姑母后来说的话,却把她惊醒了。照着父亲和姑母的计划,一切会重新来一遍,姑母说她会把千叶留给她处置,把那个可爱的小娃娃丢给瑾珠,让那孩子也重新经历一遍她母亲的人生。
今日进宫前,韩越柔对一切充满了希望,她一直想要亲近但连靠近都很难的千叶,对她推心置腹,她一直渴望嫁的男人很快就要成为她的丈夫,原以为灿烂明媚的人生将从此开始,可一眨眼,同一条路上,去时的心境和来时截然相反,这一刻,天地之间只剩下仇与恨了。
季千叶,给了自己晦暗的人生里最耀眼的光亮,却转身就用那美丽的笑容,掐灭了所有光明,把她推入更深的深渊。
“今日的一切,我必如数奉还。”
韩越柔离宫后,家人来接二小姐,都觉得二小姐气势有所不同,回到家中,韩夫人已经在等候,一见面就劈头盖脸地骂道:“你进宫做了什么,为什么外头开始传你拿着春药去勾引梁定山,我千方百计替你遮盖,你却……”
“事实本就如此,又何必怕人传,的确是我勾引梁定山,怎么了?”韩越柔再也不是母亲面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女儿,她好像突然之间,什么都不怕了。
“畜生,你在和谁说话?”韩夫人气结。
和韩越柔却淡定地走过母亲面前,冷冷道:“娘还是保重身体要紧,别为了我大惊小怪,难道你不想活着看自己的儿子君临天下?”
韩夫人伸手指着女儿,一口气没缓过来差点厥过去,侍女们搀扶着她大声喊着“夫人”,可二小姐只留下冷漠的背影,再也不会来管她亲娘的死活。
神山侯府中,卓羲有要紧事找定山,一直在千叶跟前团团转的定山不得不离去,可又怕千叶生气。千叶几时是那么小气的人,撵他道:“正经事不去做,又想赖我牵绊你不成?”
定山作揖,便要走,千叶又喊他:“往后去哪儿都要先来告诉我,别在书房里说走就走,就是把你惯的,都不把家里当回事。”可说话时,脸上满是笑意,哪里舍得约束她的丈夫,定山退了几步,又转回来,照着千叶脸上亲了一口,被千叶打了,才匆匆离去。
千叶摸着脸颊,叹气自己没能狠下心,她本是想好了几天甚至一个月都不要理睬丈夫,但那样子,家里只会死气沉沉,她自己也只会痛苦。虽然不甘心,可有什么法子,笑着总比哭着好。
“嫂嫂。”惠梨不知何时来的,见千叶摸着脸颊在笑,她就有胆量进来了,坐到千叶身边,笑嘻嘻地说,“嫂嫂别生气,二娘快气疯了,要不是我拦着,她要去厨房拿菜刀剁梁定山的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