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又何必来责备我,难道我还不懂吗?”韩越柔泫然欲泣,伤心之态实在可怜,“反正都是那样的命,我的心到底给了谁还重要吗,爹娘不还是一样要把我送去将军府?你不必责备我,更不必劝我,我不过是多看一眼,不过是自欺欺人,难道我还去抢季千叶的男人,难道我还有本事改变自己的命运?”
韩继业谨慎地朝门外看了眼,想要让妹妹小点声,可韩越柔却哭得越发伤心:“我倒是想,可是我能吗,从前都说季千叶可怜,她到底哪里可怜了?皇帝把她许配给这样好的男人,而我呢?”伤心欲绝的人,紧紧抓着兄长的手,仿佛是最后一点希望,“哥哥,我就要去做人家的继室,就要嫁给年纪大我二十岁的男人,哥哥……我该怎么办?”
等安抚了妹妹离开闺阁往父亲那边去,韩继业已是浑身疲惫,这才回来没多少日子,他竟然又想回大海上去了。那里无边无际,头上是天脚下是海,今日不知明日能不能活着,每一天都过得真真切切,那海水的咸涩,鱼血的腥臭,比这富丽堂皇的家宅,珍馐佳肴的香气来得真实多了。
“继业。”未及到父亲房中,便见母亲已退了出来,迎面走来责怪道,“怎么迟迟才来,你爹正叫我去找你。”
韩继业敷衍:“与驸马又多说了几句话。”
韩夫人冷笑道:“那季千叶是中了什么邪,幸而她没当面喊我一声舅母,光是听她表哥表姐地喊你们,我就浑身不自在。那小丫头片子的眼睛你可看见了,深不见底啊,回想起来,她的娘真真是柔弱简单的女子,生的女儿倒是有城府有心思得多了。”
韩继业仔细观察着母亲,生怕她对妹妹疑心,好在方才短短几句话的功夫还看不出什么,总算是松了口气。待要往父亲房里去,母亲喊住他,又道:“你姑姑对你把话说清楚了?”
韩继业神情凝重,点头道了声是。韩夫人走上前,温柔地为儿子整理衣襟,感叹儿子的命格风骨,但又话锋一转:“继业你要明白,这世上到底是姑姑亲,还是生母亲,待有一日宏愿达成,千万别叫娘让谁欺负了?”
“儿子……明白了。”韩继业心里直想发笑,眼下还什么都没有,母亲和姑姑已不能和睦了。
神山侯府中,夫妻俩一进家门就看到下人忙进忙出,待往里头走一些,便见十几张八仙桌依序排开,二娘迎上来笑道:“这样子能摆下十六张桌子,还不知够不够用,不过这宅子里可了不得,像个宝库似的。我们去后院库房看了看,竟然有一间好大的屋子藏了这么多桌椅,不然我就要去外头买了。”
二娘是个急性子,定山倒也不见怪,只是他知道这宅子是千叶祖父昔日的潜邸,先帝做了皇帝后,这宅子一直空置着在无人居住,所以宅子里的一些,都会先帝当年留下的。他不知道二娘这样“喧宾夺主”,千叶会不会不自在。
可等他转过身,千叶已经和惠梨在那边有说有笑,压根儿没当一回事,倒是楚歌和下人搬着椅子从后头出来时,气氛有那么一瞬的尴尬。
“楚歌,我帮你。”只见千叶殷勤地上前去,可楚歌却闪过了身子,手里轻轻一抛,那凳子就飞到了桌边稳稳落下,这在千叶看来像变戏法一般的事情,直叫她定住了。
楚歌转身像是又要去后院,千叶不知所措,被惠梨拉了一把坏坏地笑着咬耳朵说了什么,就带着千叶要去纠缠楚歌。
定山看着,略有些不安,楚歌真恼火了怎么办,可二娘却笑道:“让她们去吧,楚歌儿心里最有分寸,公主那么纡尊降贵地要和她好,她纵然不情愿,也知道公主没坏心。你不知道吧,千叶之前拿宫里的香胰子给楚歌,她面上不说,实际用得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