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风云本没想那么多,听到了尉迟慧的提醒,他马上就想到了其中地可能性,如果这真是钱不离早在几个月前刻意安排的,钱不离地心机用‘可怕’来形容都显得有些肤浅!
尉迟风云的神色变得异常复杂,最后定在了尉迟慧的脸上。 长叹道:“慧儿,如果。 。 。 。 如果龙义将来能找到你这样一个妻子辅佐,我就算现在撒手西去,心里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可恨。 。 。 。 可恨那个不成器的畜生!唉。 。 。 。 ”尉迟风云在悲哀之中,竟然用了个不适当的骂名,这个骂名可是把他自己也牵连进去了。 虽然自己的女儿心思伶俐,为人处世也逐渐崭露锋芒。 谋划能力更在帐中十数个幕僚之上,但总归不是男儿身,只能继承家业,无法继承自己的志愿,这对尉迟风云来说是一个莫大地遗憾。
“父亲,哥哥他会立事的。 您别担心了。 ”尉迟慧劝解道。
“别和我提那个小畜生!”尉迟风云大喝了一声。 当父亲的自然有不讲理的权力,要知道,‘小畜生’可是他先提起的。
帐外等候了半天的偏将听到了帐内的喝骂声,突然想到了什么,壮起胆子说道:“启禀大将军,天威军团的信使已经等了半天了,末将。 。 。 。 末将还有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
“讲!”帐内地尉迟风云余怒未歇。
“末将现。 。 。 。 末将现他们的将领好像是少爷。 ”
“什么???”尉迟风云呆了一呆,旋即喝道:“是便是、不是便不是!什么叫好像?!快把人给我带进来!”
当尉迟龙义与杨远京一起大步走入帅帐的时候,尉迟风云总算明白,那员偏将为什么要用‘好像’这个词了。 从感觉上。 尉迟风云认出这是自己的儿子,但是那眼神、那气质、那身躯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一条暗红色的伤痕贯通了尉迟龙义的半边脸。 一双眼睛没有任何表情,有一只眉毛缺了一半,肩膀上还缠着纱布,现在地尉迟龙义哪里还有以前那种文质彬彬的气质,反倒充斥着凶厉之色。
这是谁?尉迟风云根本就没敢认,也忘了说话,只呆呆的看着尉迟龙义。
“末将参见上将军!”尉迟龙义单膝跪倒在地。
这个说话声。 。 。 。 好熟悉!尉迟风云脸色阴晴不定,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补了一句:“你是。 。 。 。 ”
“末将尉迟龙义参见上将军!”尉迟龙义朗声说道。
尉迟龙义参加天威军正规训练的时间并不长,尽管他一直在拼命努力,可是身体素质不是一下子就能提高的,这一路急行而来真把他累得不轻,但他的脊背依然挺得笔直,尽显军人的风范。
尉迟风云腾地站了起来:“你是龙义?”
尉迟慧也忍不住大叫了一声:“哥!”
“小妹。 。 。 。 ”尉迟龙义的视线转到了尉迟慧身上,眼中登时就露出了羞愧之色,这些日子来除了打仗、训练外,一有时间他就在反思自己的过往。 人家做哥哥地都是在照顾自己地妹妹,而他却一直被自己地妹妹照顾。 尉迟龙义在皇城的花销很大,没钱了就去向母亲要,要不到了就偷,实在偷不到了他就跑到妹妹那里去‘借’,当然,这种‘借’是有借无还地。 可尉迟慧从来没有埋怨过他,总是苦口婆心的劝说。 至于东西却一点不吝惜,甚至在尉迟龙义拿走了尉迟慧最为珍惜的暖玉枕之后,尉迟慧也只是跑到没人地地方痛哭了一场,回到尉迟龙义面前却依然露出了笑脸。
“你真是哥哥。 。 哥!!!”尉迟慧低叫一声扑上去,一把抱住了尉迟龙义。 那种羞愧的眼神她以前经常看到,每一次哥哥来她这里‘借’东西时,她都要看到一次。 这样地表情她已经牢牢记住了,绝不会认错的。
尉迟龙义有些尴尬,他拍了拍尉迟慧的肩膀,低声道:“小妹,哥现在有紧要军情,等一会哥再陪你说话好不好?”说完,尉迟龙义也不容尉迟慧反对,抓住了尉迟慧的胳膊。 轻轻的把尉迟慧从自己身上掰了下去。
尉迟慧抬起泪眼,定定的看着尉迟龙义,她有一个感觉,自己的哥哥变得陌生了,但还有一个感觉,以往那瘦弱地胸膛也变得强壮了。 足以让她在劳累时靠在那里休息片刻。
尉迟风云长吸了口气,这个人确实是他的儿子,纵使他认错了尉迟慧也不会认错,但是。 。 。 。 尉迟风云微微摇了摇头:“龙义,你先坐下休息片刻吧。 ”尉迟龙义虽然一直在掩饰自己的感情,但尉迟龙义眉宇间露出的疲惫之色却逃不过尉迟风云的锐眼,他想让自己的儿子先休息片刻,他还有很多事情要问。
“启禀上将军,末将还有紧急军务要禀报上将军,末将不敢从命。 ”
“上将军?哼!现在我们不谈军务。 只谈父子。 我让你坐!”
“军中但有军令,无分父子。 末将不能从命!”尉迟龙义强硬的抗辩道。
尉迟风云不禁呆了一呆,这个儿子以往也总是和自己顶嘴,但往日里只能给他带来恼怒,今日却让他感到惊喜:“无分父子么?好!现在我以帝国上将军的名义,命令你坐下!”尉迟风云厉声说道。
尉迟龙义与杨远京对视了一眼,只得乖乖地走到右侧坐在了椅子上。
尉迟风云又冷哼了一声:“龙义,在谈你的军务之前,你先告诉我,你脸上的伤疤是从哪里来的?”
“为敌所伤。 ”尉迟龙义淡漠的说道。
“你上阵杀敌了?”
“不错。 ”
“混帐!”尉迟风云拍案而起,咆哮道:“钱不离是怎么照顾我儿子的?!我尉迟风云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有了个三长两短,我和他没完!”尉迟风云颇为痛心,尉迟龙义少年时就中断了武技地修练,一直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没受过训练就上战场不等于送死么?从尉迟龙义脸上的伤痕处可以看出来,那伤口只要向中间偏上几分,现在的尉迟龙义就是个死人了,这不由得尉迟风云不冒火。
“上将军此言差矣!”尉迟龙义也腾身而起,以不亚于尉迟风云的愤怒气势回喝了过去:“天下人谁没有父母妻儿?天下人谁没有兄弟姐妹?他们可以在阵前舍生忘死奋勇杀敌,我就一定要躲在后面苟且偷生?!凭什么?就凭末将姓尉迟?上将军此言不怕冷了姬周国将士的心?”
杨远京吓得也顾不上谁是出使的主将、谁是副将了,冲上前一把抱住尉迟龙义,强行把尉迟龙义按在了椅子上,可尉迟龙义一边挣扎还一边继续吼道:“上将军欲置我天威军数万阵亡将士于何地,你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姬周国万千死去的英烈?!”说到后来,尉迟龙义干脆直呼为‘你’了,全然忘了上下父子。
杨远京哭笑不得,连忙又捂住了尉迟龙义的嘴,他没办法起身,干脆直接转过头来叫道:“上将军误会大将军了!大将军没有派尉迟将军出战,是尉迟将军偷偷跑出去的。 请上将军明察。 ”
尉迟慧如雕像般呆立在那里,忘了淑女地仪态,小嘴张得大大地,如果不是已经得到了证实,她怎么也不会相信,眼前这个一身刚烈之气的将军就是以往那个只知道在皇城作威作福地纨绔子弟,这两种人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任凭人的想象力有多么丰富,也不可能把这两种人融合在一起。
身为帝国上将军的尉迟风云也被斥得哑口无言。 脸色阵青阵白,呆坐在那里,两个尉迟龙义造成得巨大反差,让他地脑筋也暂时僵化了,这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如果尉迟龙义现在哭诉怎么样怎么样受到了钱不离地虐待,才是理所当然的,难道尉迟龙义疯了?不是啊。 。 。 。 他骂得有理有据。 疯子哪里能这么厉害!
帅帐中的椅子不堪承受两个男人的扭打,哗地一声散架了,结果尉迟龙义和杨远京一起栽倒在地上,尉迟龙义抓住机会,挣出半张脸怒喝道:“杨远京,我命令你躲开!让我起来!快点!”
“尉迟将军,你饶了我吧!”杨远京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他不怕在战场上喋血。 但这种场面却承受不了:“我求求你了,你饶了我吧!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