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有什么办法呢?皇帝说好了,你就得答应着,且顾眼下吧。至于以后的事儿,那还不是捏在咱们手里的?此时的太子妃还没把这风言风语与自家儿子选媳妇给联系起来,这京中大族关系错综复杂,说不定是别有内情,实在无法确认。
淑嘉道:“不说这个了,弘旦的媳妇儿还是个没影儿的事儿,弘晰的媳妇儿这就要送到京里来了呢。四丫头的事儿一办,就是他的事儿了。等到弘旦娶媳妇儿的时候,这中间还不定有什么变故呢,哪能现在就看中是哪一家?”
淑怡歪歪头:“也是。二姐姐,你看这个是要做什么用的?样子倒是新巧。”两人相处的时候,裕王福晋非常坚定地叫太子妃是姐。
淑嘉把手上的盒子递给她:“你看看,还能看得过去罢?”
淑怡一瞧:“二姐姐,这是要给四妹妹么?拿给旁人倒可,给四妹妹,未免次了一点儿,”说得很小心,“不太贵重,怕不好罢?”说完又后悔了,办这种事情完全不像是太子妃的作风,即使她真的拿这个给了淑惠,那也是另有考量,自己真是金嘴了。
“我身边儿那几个丫头,到了该放出宫的年纪了,不管是走的留的,我都得有些心意才好,”淑嘉没有计较淑怡的表情,“一人四匣子金玉首饰,十匹绸缎,再添一百两银子。”
淑怡吸了一口凉气:“这可真不少了,搁到外头,寻常人家的全副家当也未必有这么多呢。”
“她们跟了我十几年了,我何必在意这点子东西呢?也算给她们点子东西好傍身。出嫁的算是添妆,被请去供奉的也是有些傍身之物,留在我这里的……她们打扮得好看了,我看着也舒服不是?”八个人,满破了花不到两千两的银子,十多年了就这一笔大开销,有什么舍不得的呢?
淑怡笑道:“到底是二姐姐。您打算放谁留谁?”
“我现在还没想好呢,她们的年纪大小不等,差着一、两岁呢。从明年开始,且有得忙了呢。”
淑怡放开这个不提,转而说起家中的事情:“如果咱们家里,外头的事情是一概都不管问的,只管专心把四妹妹的事情办好。嫁妆已经得了大半,陪嫁的田庄、铺子的账目也点清了,眼下就等圣驾回来好办事儿了。说起来,三公主在京的宅子我倒知道在哪里,他们两口了送女入京待嫁,妆奁也是流水般往宅子里搬呢。”
淑嘉道:“你听着他们那里,风声如何?”
淑怡皱眉道:“三公主是个安静人,天子脚下,三额驸不老实也得老实。”
“也还罢了。”
“不说这些烦人的事儿了,咱们格格呢?”
提起女儿来,淑嘉笑开了:“弘早跟她玩儿呢。”叫把两个孩子都带了来。
弘早先给母亲和姨母请安,淑怡笑道:“七阿哥也长那么大了。”
淑嘉道:“他巴不得再长大一点儿,看他哥哥们都去读书了,他整天在屋子里挠墙呢。”
挠墙二字仿佛戳到了淑怡的笑点,笑得前仰后合:“您当他是小猫儿呢。”
弘早也不是头一回到这个姨母兼婶子了,看看淑嘉没表示,他主动地道:“我家妹妹才是猫,还挠我阿玛来的……”
孩子,说实话是要被打击报复的。
淑怡又笑个不住:“也就是她了,换个人挠挠试试!”笑了一阵儿,抱过外甥女儿来逗弄,“咱们格格多乖呀,怎么会挠人啊?”
淑嘉把儿子搂过来好一阵揉搓,对淑怡道:“她还真是挠,我险些背了黑锅。”
淑怡手上一顿,连忙把外甥女儿给了保姆:“葡萄架?”
淑嘉一手戳到她的额头上:“你就贫吧,你道是什么好事儿么?”
淑怡握住姐姐的手指:“好姐姐,饶了好吧。说真格的,四妹妹添妆那天,你回不回去看看?”
“不但我去,你也得去啊。这哪是咱们嫁妹妹呢?这是娶弟媳妇儿呢。”
淑怡会意:“亏得这日子不太寸,正日子在九月,我已经坐完月子了。”
淑嘉又与淑怡说了一会儿话,淑怡仔细回忆了一下,世家贵女加强补习已经不是新闻了,几处婚嫁的情况也说了:“大概齐也就是这些了,姐姐知道的,我眼□子不太方便,不好多走动。”
淑嘉道:“我是方便了,也不好走动呢,咱们是半斤对八两。”
两人又说笑一阵儿,淑嘉看时间已经不早了,便放淑怡回去:“路上仔细些。”
送走淑怡,又问了弘早的功课,放任他与妹妹在炕上玩,淑嘉扶额思考:怎么给弘晰处配人?
娶了媳妇,弘晰那里的人手就要有变动了。格根塔娜必有陪嫁的,宫女是不用添了,可太监需要再添两个,不然不够用的。这个事儿,还得跟内务府打招呼去,至于可不可靠……这倒不用很担心了。
站起身来,淑嘉挺直了身子,脑袋微微后仰,抻了抻筋。唯一让她不爽的是:儿媳妇进门儿了,她快要长辈份儿了,被催得老了,这是让女人最不爽的几件事情之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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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哈哈哈哈~~~”胤礽指着妻子笑得喘不过气来。
时值三月,圣驾回来当天下午。
礼部这一回动作很快地把皇孙夫妇的制服与婚仪给拟了出来,已经发到内务府去做了。胤礽与淑嘉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淑嘉不免感叹:“今春新做的那件坎肩儿穿不得了,真可惜!”
这副舍不得又不得不舍的样子让胤礽忍不住发笑:“你还是你,这样,你穿艳色的衣服,给媳妇儿一件更艳的,这样就不显了。”
“呵呵……”
淑嘉一低头,她那个牙还没长齐的小闺女正坐在炕上,用她那还伸不笔直的小肉胳膊小胖手,伸出一根指头,指着亲妈在那里嘲笑,肩头一耸一耸的样子像极了孩子爹。
胤礽一把捞起女儿:“我的好闺女哎~真像你阿玛……”
“……你话还不会说,笑倒是笑得灿烂啊!”淑嘉剜了胤礽一眼,开始训女儿。
小小婴儿什么都听不懂呢还,背靠父亲,一点也没有忏悔的意思。
胤礽带着笑音:“你跟她置什么气啊?”儿子要结婚了,他也有一点岁月不饶人的感慨来的,不过一看这粉嫩嫩的小婴儿是自己的亲闺女,又觉得自己还年轻得很。
“小白眼儿狼,生她这么辛苦,她还笑我。”
胤礽搂着女儿,一通亲:“咱们以后一定是个孝顺的好姑娘,是不是啊?”
小女婴被他弄得很痒,笑着四肢乱动。
“你看是吧?”胤礽得意地献宝,“说起来,这一个月来京里有什么新闻么?”
淑嘉想了想:“有一件,不知道算不算上是了,还是裕王福晋来说给我听的。”
“哦?”
“坊间传得很凶,是隆科多宠妾灭妻那点子事儿。”
胤礽眼神一冷:“原来是这个。”小孩子很敏感,乌云珠仰头看着她爹,胤礽小心地把她放到一边。
“怎么?”这眼神儿不太对。
“你哪里想得到,这里头可都是‘国家栋梁’在作事儿呢。”
“?”
胤礽想了想,还是跟妻子透了点儿风声:“这事儿与咱们儿子选妃还有关系呢,近来不管听到什么佟家又或是果毅公家里的事情,你都不要生气,只作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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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德发现,他手下非战斗性减员的数目一直在上升。身为主管领导,这种事情不管是不行的。调查的过程颇为曲折,先是庆德发现了部分真相:大家这是在躲事儿呢。
再深入一问,原来是阿灵阿暗示某些人出来弹劾佟家。大家都不傻,谁去惹皇帝舅家啊?正好遇上了主官,巧了,这家伙还是太孙舅舅,行了,这事儿勉强算是你们家亲戚的事儿,交给你正好了,先说好了,我把底儿透给你是可以的,但是出了这个门儿,我可不会认账啊。
庆德点头答应了。
然后,对方就说开了:先是,坊间谣言汹涌,然后,阿灵阿示意,还非要弹劾出一个“治家不严”、“帷薄不修”来。
庆德也乐了,京城的巡城御史都归他管,查查坊间流言什么的再方便不过了。一件事儿连着两家权贵,庆德也不肯偏信一人之言,继续查,查完了,庆德破口大骂:你妹的隆科多!你妹的阿灵阿!
散布流言给他添麻烦的是阿灵阿,结合此人人品,确认无疑。这个目标锁定了,那么他的目的也就很明确了,借隆科多一人之事,抹黑整个佟家。目的么,参照两家身份地位与矛盾点,还有这个微妙的时间点,庆德已经能够猜得出来原因了:太孙妃职位争夺战。
你说点香艳野史,这是八卦,你非要扯到人家家风有问题,这绝对有问题。就冲佟家的招牌,谁会没事儿找事儿往人家一大家子人身上扯呢?扯完了要人家去弹劾,这目的不要太明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