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给太子爷请安。”
“得啦,老四,快起来吧,这里就你我兄弟,又没有外人。”
太子跟四阿哥的关系还算可以的,没有想象中的过于亲密死忠,却也是中规中矩。一个是兄长应有这义,另一个就是克恪尽臣弟之责。
温宪公主婚事结束之后,两人凑到了一起聊天儿了。
太子跟大阿哥不和是摆到台面儿上来的,就算太子表现出来友善了,目前为止,相信的人也不多,顶多是觉得太子长进了,绝对不会相信他是真的对他哥不存一丝芥蒂了。外人尚且如此,就别提另一方当事人了。而胤礽新近与三阿哥又有了一点心结,太子爷的兄弟里面,也就老四能多说上几句话了。
四阿哥这里呢,也有一点孤拐的脾气,他还真是不大会讨好人。与众兄弟也有点不大亲近,后世传说里的四与十三组合现在倒是有些雏形了,可惜十三还小,老四已经领了差使,两人凑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
真难得,两个孤家寡人凑到一起来了。说起话来,自然是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你如今可满意了?与五公主两个,如今是兄妹做邻居了,你看额驸待咱们妹妹如何?”
亲情上有所缺失的胤禛对于妹妹还是抱有挺大的期望的:“她是新婚,我们不好去打扰,她四嫂倒是去看了两回,道是过得不错,额驸家的教养也好。”
胤礽一笑:“不好也得好,不是还有你们在一边儿看着么?可惜了,我竟没去她那里看看,你二嫂常说你眼光好,想来你督造的公主府也很是能看的。我想前殿是按制兴建的,并不好出格,你是怎么建的园子?我那新宫将成,园子总是觉得不大满意,你倒跟我说说,我也好试着改一改。”
胤禛一开口,胤礽就后悔了,悔不该,提到了胤禛比较感兴趣的地方。这位平常三巴掌拍不出一个字来的家伙,这会儿话跟今年决了口子的河堤似的巴拉开了:“您过奖了……园子……花树……引水……”
胤礽耐着性子在那里听,其实他今天是有两个目的的:一、与老四联络一下感情,这个弟弟毕竟不是敌对状态。二、打探一下消息,这个消息不是五公主过得好不好,而是康熙交给老四的一项差使。
“你果然有一手,怨不得汗阿玛把整备进献皇太后祖母六旬圣寿礼物的差使交给你。这眼光,果然是兄弟里头一份儿的。”
本年度皇室最大的庆典绝不是温宪公主的婚礼,而是皇太后的六旬圣寿。康熙是个孝顺的人,皇太后的生日在康熙朝本就是件大事,今年又是皇太后的六十大寿,更要重视。送的礼物当然要仔细。
其中一条要诀就是:不要跟皇帝送的重了样儿,或者即使有一样的,也不可以在质量上、规格上超过了皇帝的礼物。
康熙把准备寿礼的差使,人尽其用地交给了胤禛。历年来,进上的礼物里,康熙比较来比较去,老四准备的是最有眼光的。就把今年的任务交给老四了。
胤禛面上微微有些泛红,看得胤礽不由暗叹,这个老四,身为皇子说他单纯那是侮辱,可这脾气也忒直爽可爱了。(其实胤禔也很直爽的,就是在胤礽眼里绝对不可爱罢了。)
胤禛轻轻咳嗽了一下,努力整肃了面容回答:“是哥哥兄弟们都有差使了,臣弟也就有这点子能耐,咳,才领了这个差使。”
“皇太后祖母的圣寿,可不是小事呢,你又何必自谦?”胤礽取笑一句,“每每我看到你挑出来的东西,总是觉得雍容大气,很是不坏的,”状似无意地问,“对了,前儿我仿佛听内务府的人说,寿礼还没齐?你竟是备了什么呢,要这么费事儿?”
胤禛一个不慎,就说了出来:“已经得了佛三尊,珊瑚进贡一千四百四十分,自鸣钟一架,寿山石群仙拱寿一堂,千秋洋镜一架,百花洋镜一架。东珠、珊瑚、金珀、御风石等念珠、一九。皮裘一九。雨缎一九。哆罗呢一九。璧机缎一九。沉香一九。白檀一九。绛香一九。云香一九。通天犀、珍珠、汉玉、玛瑙、雕漆、官窑等古玩、九九。宋元明画册卷、九九。攒香九九。大号手帕九九。小号手帕九九。金九九。银九九。缎九九。连鞍马六匹。”
胤礽心里算着,淑嘉开的单子上有如意,有针线衣裳倒都没重样……自鸣钟重了,问问样式,不可高过了汗阿玛的。本来准备了一枝珊瑚树的,只好按下另寻替代的,把珊瑚树挪作明年万寿节礼好了……
“皮裘是什么皮的?自鸣钟又是什么样子的呢?”胤礽继续套取有用情报。
胤禛又从头把这些东西的规格都说了,居然头头是道,若干物品就像摆在心里一般,一一说出来,比照着单子念的还清爽。
胤礽心道,老四倒真是个实心办事的人,将来可用。唔,想到哪里去了?不由关切了两句:“差使要办,也不要忘了备你自己的那一份子寿礼才是。我那里还有些东西,你要是用得着,叫你媳妇到你二嫂那里挑就是了。”
胤禛道:“臣弟的那一份子也备得差不多了,多谢太子垂问。”
太子还有要垂问的呢:“如今你差使上头还缺些什么呢?要不要紧?赶得及么?圣寿在十月初三,如今已是九月下旬了。”
胤禛自豪地回答:“缺的是御制万寿无疆赋围屏一架,御制万寿如意太平花一枝,御制龟鹤遐龄花一对,东西是汗阿玛亲定的款式,赋是汗阿玛自制的,做起来要更精细些,大约再过两天就得了。”
胤礽得了消息,又与胤禛说了些闲话,问他弘晖近来如何等等。提到胤禛家的二格格,口气颇为羡慕:“有个闺女真好,贴心,我都盼不来。”
这回轮到胤禛安慰他了:“毓庆宫有四位阿哥,听说个个都懂事听话,您这是高兴的罢?”
通过一番对话,太子得到了有用的情报,还博取了四阿哥的一些好感,对四阿哥的了解又深入了一层。胤禛与太子的交情也加深了一点,并且在他二哥那里留下了‘办事认真、可以用’的好印象,还bu了一堆,话痨的情节得到了实现。
皆大欢喜。
胤礽回到毓庆宫,就叫淑嘉把单子拿来:“今儿遇着了老四,汗阿玛把圣寿节礼的事儿交给他了。我问清了样式,咱们送的自鸣钟略有些大了,改个小一号的,珊瑚作明年万寿节礼罢。那一对洋镜倒是使得,再寻点子旁的添进去。”
淑嘉道:“凡是万寿、圣寿,送的礼物不过那些,名目重了再所难免,规矩不过了汗阿玛就成。往年圣寿,我也打听来的,今年也得了些消息——备的这些东西并没有超过的,如何要再改?尤其是自鸣钟,寻来实在不容易。”
“大差不差的也不行,总要看得出来……”跟皇帝的差了一等,那样才行。
“成……”淑嘉打听消息得弯弯绕绕许多层,胤礽倒好,直接问了领差使的,这就是差距啊!真是让人泪流满面,好比你每天学习到11点,才考个90分,沾沾自喜着呢,另一个一直不及格的人,某一天开始认真了,刷地考了99。他还只是上课认真听讲而已,还是你说“要认真学习啊”,把他给带动的。让人情何以堪?
好吧,他开始用心了,总比自己忙个半死强得多。淑嘉这样安慰自己。
“就用玳瑁簪子如何?”
“也好。至于珍珠、玛瑙等物,不过了格子就行,咱们也添尊佛像进去,不要过了尺寸。”
十月初三,圣寿节到了,康熙还令膳房数米一万粒,作万国玉粒饭。又选肴馔果品等物进献。
淑嘉与众宫妃、福晋、命妇一道去宁寿宫贺寿,宁寿宫里,论资排辈地坐着。太子妃依旧坐在皇太后旁边,另一边打头坐着的就是佟妃。宁寿宫里几张大案上摆着康熙恭进的寿礼,又从诸阿哥、宗室、大臣的寿礼里选了一些有代表性的也放上去。
大家送的东西果然也就是那些,佛像啊、观音啊、珍玩啊……在这宫里,最常见的就是这些珍宝了。再值钱,也不算很刺激人。即使这里面有些东西让大家的荷包大出血。
最刺激淑嘉的,乃是皇太后现在安逸快活的笑容。想想她在顺治朝受的苦,再看看在康熙朝享的福。淑嘉越发坚定了信念:儿子好,才是真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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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了刺激的太子妃回到毓庆宫来继续教导儿子,小胖子的功课还是很不错的,比起当年的伪幼儿二妞妞还要强上几分,让淑嘉无语凝噎。只好每天去欺负二儿子。
没错,欺负!
二胖小朋友终于会说话了,小胖子冲他叫了几百声的“哥哥”,他都没理。反是胤礽,这回只叫了几十声“阿玛”,他倒学会了。惹得小胖子跟他额娘同仇敌忾,每每欺负二胖。
二胖:我冤!‘a’的音最好发么!
把二胖摆成个大字形之后,淑嘉良心发现了,对小胖子说:“好了,不要玩你弟弟了,你的功课怎么样了?”
小胖子看到弟弟裹着尿布,两条腿支楞着,正想给他摆成个型,他额娘居然良心发现了。嘟着嘴噗了一声:“额娘,您看过儿子的功课才许儿子跟弟弟玩的。”
淑嘉动作速度地把二胖给裹严实了:“天冷了,别冻着他了。”交给嬷嬷带着了。
“你五(虚)岁了,明天就该出去读书了,不要光想着玩弟弟啊。”
“真哒?”小胖子一蹦三尺高,“跟大哥、二哥一起么?也能学骑马么?也有正经师傅教么?”
“……”你以为上学很快乐啊?
“是啊是啊,你还不快去背书去!你哥哥他们每日比你早起半个时辰,背书要背一百二十遍,你呢?赶明儿师傅查起来你背得不好,可别哭鼻子。”要怎么能让他多睡一会儿呢?唔,让他晚上早些睡!全家的小朋友都必须早睡!
“我现在背书也背一百二十遍,我也不怕早起。才不会叫师傅说我背得不好呢!”一蹦一跳地去背书了,蹦到一半儿还扭头,“我更不会哭鼻子。”他还无法无天地跟他额娘扮鬼脸,仿佛在嘲笑做母亲的杞人忧天!
“……”有时候,有个爱学习的儿子,当爹娘的也挺郁闷的,他压根不给你说教的机会。本来还要安慰一下儿子,以后要起得更早,写得更多,但是不要怕,这是在充实你自己,熬过这十几年就自由了,额娘帮你……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没倒出来,淑嘉郁闷了。
胖子,你等着!
太子妃内心狞笑着,今年冬天她有活儿干了!做书包,给小胖子缝书包、缝笔袋,往后不让小太监给他捧书本儿,叫他自己背!锻炼他,荼毒他!让他减肥!反正营养好,课本也不多,不怕压着他不长个儿。
既然是要拿出去给人看的书包、笔袋,就要做得精致些,不可以丢脸。选上好的厚实布料,比着书本的大小,估摸着会装几本书,淑嘉动手裁起了书袋。裁到一半儿,才想起来:弘暘、弘晰……她都没想起来给人家做书袋的。
这个……
淑嘉摸了摸鼻子,指尖在柔软的布料上滑过,心里有些犯难。
“主子,”青衿挑帘子进来,“皇太后主子那里来人传说,说是叫您去说话。”
淑嘉一愣:“说了是什么事儿了么?”
青衿身后就闪出两个宫女来,淑嘉认得,这是皇太后身边宫女里比较得用的玉晶和重宝。两人进来一齐蹲了个万福,请过安,淑嘉道:“坐罢。”
玉晶笑道:“老祖宗催得急,奴才们不敢耽搁呢。”
重宝继道:“承乾宫主子、宜主子、德主子、惠主子几个都在呢,就等您了。”
淑嘉看了看身上的家常衣服,只得叫红袖:“给我换身衣裳,”又对玉晶、重宝道,“你们不坐也得坐了。”
两人一看,太子妃身上只穿着玉色绉绸袷袄,如今十月中旬的天气,出门确实需要添衣裳的,抿嘴一笑:“得令。”
地龙烧得暖,换衣服也不怕冻着了,淑嘉重换了一身玉色江绸袷袍外罩宝蓝缂丝五彩银鼠皮氅衣,走到门口,秀妞又把一件大红春绸貂皮斗篷给她披上。
玉晶拍手笑道:“这样一看,果然精神了许多,老祖宗必须欢喜。”
重宝道:“可不是,前儿还说呢,下雪了,雪地里红梅花儿好看。您这一身儿,保管叫她老人家看了还想再看。”
“就是就是,老祖宗一看您这样儿,手里一松,怕不给几位阿哥多添几位侧福晋呢。”
淑嘉笑道:“你们倒是会说话!我果然要给你们些铜子儿买糖吃。”说是铜子儿,实则是荷包里放着小银锞子。
两人大大方方地接过:“咱们可就谢过主子的赏了。下回有这好差使,咱们还抢着来呢。”
皇太后身边的人,都是这样的。皇太后一大特点,就爱相信身边人说的话,有的时候连康熙都无可奈何的。也就养成了这些人比较活泼的性子。
“那敢情好,你们一来,我这里也热闹些。说来——早上还没听到这个信儿的,怎么忽地说起这个来了?”这种选孙媳妇的事情,太子妃说话的余地也不大,一般也就是个旁听,主要还是看长辈的意思。因住在宫里,多少都会听到一丝风声的。夏天在畅春园,皇太后见几家闺秀的时候,淑嘉就是知道的。
“老祖宗现想起来的,”玉晶模仿着皇太后的语气,“嗳呀,老十三和老十四也大了呢!”
行了,我知道了,老太太又说风就是雨了。这事儿还关系到她的孙子们,别人还不好拦。
到了宁寿宫,佟妃等果然都到了。她们毫无怨言,于佟妃这是对其地位的肯定,对德妃,事关她儿子。连宜妃,因为皇太后想起老九还住在宫里,又有她带过的老五,也想给他们添人,就把这些人统统叫了过来。
淑嘉:……我该庆幸她没想给我添两个人使使么?
皇太后呆是呆了一点,却还是有底线的,比如:干系皇太子的事儿,她不插手。除非皇帝表现得非常明显了,需要有个台阶下,她才开口。整个后宫,那是谁都不说关于皇太子的事儿的。
今天要说的是明年秀女大挑,大阿哥需要一个继福晋,九阿哥、十阿哥的嫡福晋也该提上日程了,此外还有十二、十三、十四三个也都长成了。
淑嘉很黑线,这大阿哥的继室、其余几个阿哥的嫡妻,是女人作不了主的事情。而十二、十三、十四的侧室,也不需要如此劳师动众。
结论,老太太午睡醒了,起来太闲,这是找大家说话呢。大家平日里见过几个闺秀不假,也都作不得数的,还得看闺秀她爹合不合适呢。
德妃只管欣慰:“老十四转眼也长成了。”妃母,您家十四是康熙二十七年生的,今年十二周岁!选秀不止摧残少女啊!
宜妃则是算计着:“老九那个性子,是得娶个媳妇儿收收心了。”妃母,娶了媳妇儿也管不住您那个儿子,管得住他的是他八哥!
惠妃放心了:“有个媳妇儿看着家里,老大也得省心不少。”靠!他还是打光棍儿算了!
叽叽喳喳。
事关小叔子,淑嘉不发表意见,免得惹火烧身。听佟妃提了比较可行的建议:“既是要给他们哥儿几个添人,是不是要把乾东五所或是乾西五所给收拾出来了?如今除了九阿哥、十阿哥在乾西五所,大些的阿哥们出宫建府,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可还在兆祥所里住着呢。又有,十三阿哥的额娘将过周年……”
终于开始讨论一些实质性的东西了,淑嘉认真听了起来。
听完了,最终可行的结论就是:由皇太后向康熙提出把乾东五所给收拾出来,收拾好了把阿哥们给搬进去住。
由于接近年底,宫中事务颇多,工程可能就要开春后才能进行了。宜妃道:“这倒不怕,纵使指了婚,光是准备也要些时日呢,耽误不了事儿。十三阿哥还要出了孝才能再纳侧娶妻,越发不用急了。”
从头到尾,也就佟妃的提议得到了一致好评。
淑嘉从宁寿宫回来,把事儿跟胤礽一说,胤礽一皱眉,弟弟大了,局势开始乱了啊!从老八的身上,他看到了混乱的开端。依然不相信老八现在对大位有什么企图,却已有自立门户之举了。
这其实是在分散力量,本来没有这些弟弟们,大臣们或甲或乙或中立,选择起来很简单,胤礽也比较容易摸清他们的立场。
现在倒好,本来要他中立就行了的人,如今有了立场,比如投奔了老八,你能轻易预测他下一步的行动么?
吁出一口气:“你不说话是对的,这些事儿,最后拿主意的还是汗阿玛。”说到这里,胤礽又郁闷了,他家汗阿玛那是什么眼神儿!居然要把齐世那只猴儿的闺女指给老九。
老九跟我本来就不亲,再添一个这样的岳父……纯是来恶心我啊!
胤礽还是存了一点拉拢老九的心思的,毕竟老八现在不住宫里了,地理上疏远了,随之而来的会是心理上的疏远。不料老八老九这里竟然是距离产生美,老九依然把他八哥放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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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为别人的事情伤脑筋了,还是想想你们自己吧!
毓庆宫要搬家了!东宫已经修建完毕,康熙亲题了正殿的匾额,用的倒是旧宫名,只是改成满汉双语合制的。
前面的正殿名为端敬殿;中间还是胤礽寝宫,名为端本宫;后面淑嘉的所居之正殿名为端仪宫。[1]
议事之处为殿,起居之所为宫。三大殿的模式纯是为了规制,有了毓庆宫这个办公场所,要端敬殿……其实没什么大用处。大概也就是……太子妃在巧节庆的时候受贺罢了。如此说来,这东宫倒显得像是太子妃的天下了。
按照事先与胤礽商议好的分配方案,西路的院子几乎都是空着的,淑嘉有些心惊胆战的。胤礽浑然不觉,倒是对屋子的摆设要求非常之苛刻。
淑嘉从来不知道胤礽能龟毛成这样!
“都要紫檀的,颜色一样,看起来才顺眼。”
“幔子颜色不要深的,配紫檀的颜色就不好看,换成浅色。”
……
……
……
等他收拾好了,淑嘉也得承认,收拾得挺不错。还没夸两句呢,人家直奔后花园儿了。
淑嘉很郁闷,这十月末的天儿,枯枝残叶结了冰的池水,有什么好看的?胤礽是去指挥修理的:“这一处,匠气太浓,石头移走,扔那里去!那边儿的桥,栏杆底下再加一道,阿哥们都还小,别漏进去了……”
如是数日。
淑嘉很是崩溃,这完全不是胤礽的风格好不好?
直到胤礽指挥完了,淑嘉才问:“你这样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啊?啊!看着舒坦!”小声嘀咕,“在外头憋着也就罢了,家里必得舒服了才成。”
真相是:太子爷的许多设想,在朝上都不好说出来,他是二把手!只好在他当一把手的地方肆意妄为来了。
淑嘉目瞪口呆之余,也产生了无限同情,二把手,不好当。尤其是胤礽还是个处在年轻好新奇年纪的二把手,他有无限的创意,他的政务能力让他能作出合理的规划,但是囿于其身份,他只能憋着!
伸手摩挲着他的光头:“谁憋屈你了?在自己家里,说出来罢,没外人儿,说出来了,心里也舒坦了。我不会说,总是会听的。我帮你记着,什么时候想做了,我背给你听。”
胤礽开始嘀咕:“户部库里的银子开始不够使了,这些年旗下人丁繁衍,成丁领钱粮又是一大笔。逼得没法子,只好令些无关紧要的人出籍为民。我想着,咱们不是有奴才做西洋玩器的买卖么?据说,走的时候过江浙,收些绸缎茶叶瓷器,到了广州,一转手,几倍的利,一个来回,是做两笔买卖……要是……本就开了四处海关,已见其利,怎么就不能再多开呢?”
淑嘉心里激动得要死,这年头不怕你开放啊:“是好主意啊!”[2]
赞许的眼神,激动的感情是明摆着的,胤礽抱着老婆蹭:“我还没说呢,底下有人刚提出来,就叫一群人给打回去了。说的还只是开个海禁,令庶民自谋生路……”
哦,似乎是顺治的时候禁过海,康熙时为收拾台湾也实行过,可是近年来下垂有所松动的呢。
不过,胤礽有这个想法,那就是件好事儿。接触得多了,只要坚持下来,总比闭关锁国强!
先记下来了!就算胤礽以后忘了,她也要提醒他,提醒不了他,就去对儿子碎碎念!
确实需要先记下来,眼下有一件事情是迫在眉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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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不仅仅是表示你换了个地方住,现在它还代表着,诸皇孙种痘的日子到来了。
天花对于满蒙来说,是种可怕的传染性疾病,本身人口就不算特别多,对于天花的免疫力又低。皇室近枝亡于天花者都是一大把——
礼亲王代善的三个儿子长子岳托、第五子巴喇玛、第六子玛占都死于天花。另外,代善的外孙公爵和尔本,也亡于天花。
努尔哈赤第七子阿巴泰之孙锦柱二十二岁时死于天花。
努尔哈赤第十五子豫亲王多铎,三十六岁时因感染天花而死。
最有名的天花患者当数康熙的爹,顺治。皇太极没种过痘,一听说有天花流行,就四处奔逃,名曰避痘。
成人尚且如此,免疫力差的幼童更不必说。
康熙的帝位有一半儿还得归功于得过天花。胤礽当年出痘,康熙于三藩之乱期间,不理朝政地去照顾他,整整十二天。哪怕是太子病了,如果不是事情太过凶险,康熙也不至于在紧急时刻作出如此行为。
说这么多,只是为了形象地说明一件事儿,这年头,天花是个危险的事儿。
种痘,也不那么太平。它实质上是让你得一次轻微的天花,让身体获得免疫力。抽掉所有形容词:得天花!话题又绕了回去——危险!
东宫里有孩子的两个女人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了。
为此,乔迁之喜也没那么欢快了,崭新的房子,住起来也没滋没味儿了。匆匆看到一眼新东宫,淑嘉心乱如麻。
宫外几家有孩子的王府也是一团忙乱,收拾干净的屋子、选拔合适的奴才、准备各种要用的物品。
种痘因事关重大,有其严密的操作程序对接种者也有严格的要求。
康熙与胤礽在乾清宫里东暖阁里分坐两座,听着底下太医院院判加一级孙之鼎领着痘科的御医来汇报工作。孙之鼎作为领导,先说个大概:“臣等奉旨已为诸皇孙请脉,毓庆宫大阿哥素来羸弱不宜种痘,毓庆宫四阿哥未满周岁不宜种痘,其余皇孙本次均可。如今天气已冷,正宜。”
痘科之御医开始将本专业课题了:“毓庆宫大阿哥往年皇子种痘之时,臣等一体请脉,皆体弱不宜。如今已过七龄,再种也有凶险。其余皇孙,毓庆宫四阿哥、祉贝勒府弘晟阿哥、祐贝勒府弘曙阿哥皆身体康健,只是年岁未足,待到后年卤门已合,可与皇十七子等一道种痘。”
胤礽叹了一口气,他对长子还是挺在意的,只是形势比人强,也只有认了。四个儿子,有三个能够种痘,也是不错的了。
康熙又问:“太医院之痘科大夫可够使的?”
“本次种痘,只种皇孙,且并非同日种痘,足够支应。皇孙女定在明年正月。”
“痘痂呢?”
“痘痂已取,取自三岁痘疹发得稀疏而没有任何恶性症状之男童。于发病第十三日上取痂。此子如今已痊愈,”痘科御医一板一眼地回答,“取痂未过百日,正合用。”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胤礽就着急一点,有点急切地问:“可还有旁的要准备的?”
痘科御医回道:“宫中祭神送神之仪,自有定例,不是太医院的差使。臣等只要准备些汤药,为皇孙们调整身子,喝上十天,再请脉。彼时脉相合宜,便可种痘。”
康熙对此只有三个字:“知道了。”
孙之鼎把写好的报告留下来之后,带着痘科御医告退了,留下皇帝和太子继续研究。
康熙见胤礽有些心神不宁,安慰他道:“如今种痘的方子比先前妥当多了,宫中皇子皇女种痘者不知凡几,宫外王府里的阿哥、格格因种痘得活者众多。太医院的痘科大夫是做惯了这些事情的,你不要太急。”
胤礽还是心神不宁,这回要出痘的,一个是嫡子,另一个则是已经长得大了的庶子,都是很重要的儿子,担心才是应该的呢。
康熙看了一回奏折,又看了一回御医所开之调理身体的方子,觉得没问题了,才放到一边。“传内务府总管、传掌仪司。”
内务府总管是个肥缺,同时也是个操心费力的活计,皇家生老病死、衣食住行都得跟着操心。这回是为了种痘,他们主管祭神送神等仪式。
也是请安,然后内务府总管先奏:“所需之炭火、毡幕皆已准备齐全,为防意外,每位皇孙都备了双份的用度。祭神用的豆神娘娘、香烛、供品、桌案等都得了。就等定下皇孙们种痘的地方,就可遣人送过去布置。又有伺候皇孙种痘的大夫、太监等的一应用度,奴才们俱已调拨停当。”
掌仪司的回话就更详细了:“送神所需之纸扎冠袍带履、香亭、船、伞、轿、马、宝幡、黄钱阡张、元宝、香烛、纸花,及赏赐医官红缎、银两、金花、馒头等物,已详列单子交各处预备。所用猪口、羊只、鼓手、校尉,亦已预备。”
康熙翻了翻这一份报告,批示道:“大夫、太监日用之肉各加一斤,天寒,大夫赏皮衣一袭、太监赏棉衣一领,赏手炉脚炉,自伺候小阿哥们日起,每日各加炭十斤。”
安排得妥妥的了,康熙又缀上一句:“毓庆宫二阿哥、三阿哥,挪到毓庆宫里种痘,叫高三燮整理出屋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