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应酬从来都是一项累人的活儿,主人累忙着准备忙着接待,客人也累尤其是皇帝家请客的时候,客人还兼有捧哏逗乐歌功宏德的任务。[超多好]宾主双方累得半死,可这样的活动又不能不办,还不能办少了。如果你不是沉迷于纸醉金迷气氛或者已经麻木习惯了的人,实在是各种苦逼。
毓庆宫三阿哥百日宴终于过完了,宾主双方都累了个半死,连带的,宫里的宫女太监也跟着忙了许久。各管事太监催促着小太监:“哎,这个要收好入册的。那一样儿先别还,再半个月该乾东四所里的大阿哥过百日,要用到的,先送过去省得到时候再支领,又添一样麻烦……”
宫女们也挺忙,各种衣服要送洗、取回,虽说各有秩序,行动间还免不了带上急促。
接下来部分人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忙,比如五阿哥长子的百日宴。可以肯定地说,不如毓庆宫三阿哥百日这样热闹,却也不能冷清了,这孩子虽是庶子,却是他父亲的头一个孩子。并且,五阿哥是宜妃之长子,又是皇太后养大的,身份也是尊贵。
太子妃还暗示了,半个月后能到的都要到场。
比起宫中的忙碌,宫外又是一种煎熬人心的忙。回来之后大家也道过贺了,大阿哥也回来了,连毓庆宫三阿哥的百日宴都过了……该论功行赏了?
可皇帝就是不发话,歌功颂德的折子上去了,康熙看着高兴,可也就这样了,压根儿就没理臣下们的暗示——仗打完了,您该发赏了。大家开始动各种脑筋,今儿你家老太太做寿、明儿他家孙子满月,聚在一起或是商量,或是趁机送礼给兵部、吏部、大学士们。
要在往常也就罢了,这一回比较囧一点,党争的两大首领,自己都降着级,等着升回去呢。伊桑阿又亲近被贬,兵部尚书都换了,送礼都找不到合适的人,只好病急乱投医,觉得谁可靠就给谁,完全不像以往那样有个明确的目标。
这其中,最急的大概是雅尔江阿了,他与别人不同,除了对领一实职证明自己能力的渴望之外,还有一重更重要、更迫切的需求:用军功证明自己,从而在康熙那里留个好案底以期得到一个名份——他还没有被正式册封为世子,目前还不算是未来简亲王!
在外人看来,雅尔江阿身为简亲王嫡长子,原配福晋的儿子,上头连个庶兄都没有,还不是十拿九稳的世子么?可是雅尔江阿却不这么想,他的生母已经过世了,康熙当然不能让简亲王一直鳏居,又给他指了个继福晋。雅尔江阿就添了个继母。
继福晋的出身不算很高,头等侍卫的女儿,却有个听起来很威风的姓氏——博尔济吉特氏。最要命的是,继福晋还生了三个儿子,最小的一个今年四月刚出生,比五阿哥的儿子早两天出生,最大的今年十岁了。
而雅尔江阿生母原是生了两个男孩儿的,不幸次子扬丹在七岁时夭折了。雅尔江阿在家里,真要打起架来都没个帮手。此外,还有侧福晋、庶福晋的儿子们,一个个都眼看着长大成人要娶媳妇儿了,雅尔江阿今年二十岁了,还没有得到正式的册封。大家看着简亲王还没有请封的打算,心眼儿不由得活动了起来。
雅尔江阿是真急了,他又没有个额娘帮他说话,他爹后院儿里一堆的女人,个个都能吹枕头风,尤其是继福晋,看着她接二连三地生孩子,就该知道她挺得雅布喜欢的,而继福晋能不为自己的亲生儿子谋划么?
这还不像皇家,不当皇帝还有亲王可以当,虽是君臣之别,不过差那么一两级。在简亲王家,当不了世子,下面的爵位就得由着皇帝高兴了赏,这差别也就大了,雅尔江阿哪能受得了这个委屈?
雅尔江阿是嫡长子,论嫡论长都占着了,之所以着急,乃是因为继福晋的儿子,也是嫡子。如果枕头风一吹,简亲王随便给他安个忤逆之类的罪名儿,康熙也得考虑简亲王的看法,现成的就有顶替的人。
不能怪他这样怀疑,凭谁,二十岁了,老婆孩子都有了,战场也上了,明显的哪方面的条件都成熟了,还没有被请封为世子,也得怀疑中间是不是有人作祟。
他跟胤礽还是真像,只是胤礽名份早定,没像他这样煎熬。
是以雅尔江阿现在也很努力表现,征葛尔丹走了太子的门路去了,回到家里也认真侍奉简亲王。可是简亲王跟康熙一个德行,就是不松口。
雅尔江阿想,当初能随军,就是太子帮着搭了句话,认真接触了,太子也不是不好说话的人——就是情商低了点儿,不过跟他处好了,也就不觉得他讨厌了。不如继续与太子相处下去,请封世子的事儿,固然是要简亲王请封的,但是如果内有太子,帮着说几句好话也不是不行的。
再退一步说,就算是继福晋技高一筹,但是自己与太子相好了——这个目前看来并不难,毓庆宫释放了足够的善意——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太子登基了,这个王位想要回来也是不难的。
雅尔江阿对毓庆宫的善意也给了足够的回应,太子生日是他尚在外征战的时候,也事先叮嘱宁蕙要小心在意,不但与宁蕙一道亲自准备了贺礼,甚至提前写好了一封充满兄弟亲近之意的书信,到时候一并回复。胤礽呢,情商确实不算很高,接到了信,也很高兴,回给康熙的信里也就杂了宁蕙的情况给雅尔江阿。一来二去,两个人说得话也渐渐多了,颇有一点同病相怜、抱团互暖的意思了。
这一回,太子的嫡长子过百日,理所当然地雅尔江阿细心准备了各种丰厚的礼物。胤礽不觉得,淑嘉却是知道的,对胤礽道:“他还没有爵位呢,这些个东西,怕也不易得。”当然,同样的话,她在当时就对宁蕙说了。
宁蕙回到家里,先得去继福晋那里问好,然后才能回到自己房里与同样从雅布书房回来的雅尔江阿夫妻开小会。与太子夫妇一样,这个时候,就知道什么是夫妻一体了。
宁蕙仔细地把一天的见闻都说了出来,雅尔江阿是先拣对自己有利的听,然后问:“太子妃是这样说的?”宁蕙点头:“人那么多,太子妃能抽空跟我说这么两句就够给面子了,哪能记不住呢?”
雅尔江阿自言自语道:“不知道太子是不是这样想的?”
宁蕙这一天下来也累了,坐下来喝了口茶,才道:“这些日子你没见着太子么?他是怎么说的?”
雅尔江阿带着一丝苦笑:“他是说我辛劳,汗阿玛必有安排。可我心里总不塌实。”
宁蕙道:“这事儿,得阿玛上折子、皇上准了才行,皇上必不愿意拂了阿玛的面子的。阿玛、皇上,少一个点头的,都不成。”
雅尔江阿叹道:“是啊——明儿……”再去探探太子的口风。人呢,只要能与别人为善,总不愿意轻易去得罪人的,与其交恶不如交好,尤其对方还是太子,还释放了善意,还真帮了点儿忙。何必给自己添这样个仇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