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八月里吴三桂死了,真是太好了,终于有了好消息,不能说是普天同庆吧,至少整个京城里是人心振奋的。大家也就把比较‘常见’的地震给丢到脑后,开始庆祝比较不常见的逆贼暴亡了。
八月里,姚婧在她额娘的房里玩,能跑能跳了活动范围当然要变大。她现在连午睡也不在自己房里睡了,直接趴到大床上去了。主要是觉得悠车睡久了,到了地上都觉得自己在打晃儿。姚婧以前躺过吊床,跟这个也差不多了,只要半个下午,晚上睡觉都觉得自己的床在晃。
到了下午,两个哥哥放学回来了。
额娘道:“今儿学里怎么样?可淘气了没有?”两人了起来,富达礼一板一眼地说:“今儿先生教的是《大学》,师傅说儿子和弟弟学得不错,昨儿的功课也交了,习字上被先生拿笔圈了好几个字呢。”庆德见额娘的脸色缓了,笑嘻嘻地道:“额娘放心,我们有数儿呢,现在的功课,先前在家里的时候也都学过呢。”额娘道:“学过的更得仔细。”庆德吐吐舌头应了。
额娘对富达礼道:“正好儿,宫里颁下《永年历》来,我也看得不大清楚,叫人放到你阿玛书房里了,等会儿取了来你说道说道。”富达礼应了,正房的仆妇极有眼色,早去内书房把书取了来。
额娘翻到某一页,就问富达礼这是什么意思。富达礼往罗汉榻上与额娘隔着炕桌坐了,庆德也挨着他凑过头去,听富达礼慢慢地讲,庆德偶尔还插个嘴。姚婧本就是在额娘身边坐着的,这时也抻着脖子看。
这是本历书,繁体字,完全看不懂= =!确实地说,拆开了每个字她都知道,嗯,好学生姚婧同学繁体字倒是认识,但是合在一起能看懂得就很少,毕竟这种书和《谏逐客书》的内涵还不一样。
娘儿仨讨论完了,其实只是说了说近期的事儿,余下的留着慢慢看或者是用到的时候再问。转眼看到姚婧也在看,额娘笑道:“小妞妞喜欢看书?”又指着个简单的字叫她认:“这是‘甲’字。”姚婧心里一乐,正好,也跟着念了出来。庆德觉得有趣,拿着书乱指,字都是姚婧早就认识的,也鹦鹉学舌跟着念。
庆德大乐,摘下腰间的荷包逗她玩。被额娘一指戳在额角上:“你又混闹。”庆德道:“妹妹跟我学得快么。”额娘好气又好笑:“你小时候也是这样儿,跟着你哥哥学着,当时记着了,转眼就忘了。小孩子记忆大忘性也大呢。”庆德不服气:“明儿我还来看妹妹。”
姚婧暗中警醒,不能表现得太奇怪。
第二天庆德来的时候却没记起这茬,光说着学里的趣事,某同窗作弄师傅被打了手心一类。姚婧暗暗腹诽,亏她还特意赖着额娘不走呢。额娘道:“你也是个淘气的吧?”庆德很不服气:“我一向很老实,一点儿也没有‘不定真儿’。”阿福笑道:“二爷昨儿还说要教二姑娘认字儿的呢,这会儿可不是忘了?”庆德扭股糖似的往额娘身上钻着耍赖,被富达礼咳嗽一声,又坐正了,脸上还带着一丝红晕。
咳嗽一声,庆德道:“谁说我不教的?姐姐可冤枉我了。”又戳戳姚婧的脸,伸手在炕桌面上划拉了个“甲”字,开始考试。姚婧注意把握分寸,故意答错了几个字,只作记得笔划简单的五六个字的样子。这样的成绩在额娘看来已经不错了,庆德没有带小孩儿的经验,还说妹妹学得慢,被额娘捏了耳朵:“过目不忘的是神仙,你妹妹这已经很快啦。”
自此之后,额娘也有意识地让姚婧认点字,只是依旧没有正式的老师,课本也是非常粗浅的,从痕迹上看,估摸着是富达礼或者庆德的旧描红本子“上大人孔乙己之类”笔划简单的字。
姚婧‘学’得很快,庆德教得极有成就感,要不是姚婧的爪子还小,他就要弄只笔来手把手教着写了。弄得富达礼有时候也眼馋,咳嗽一声,翻着书页儿拿《三字经》来撩她。
额娘又好气又好笑:“你们妹妹还小呢,还有,别忘了还有大妹妹。”庆德撇撇嘴:“大妹妹都不用我们教,自个儿就学得很溜么。”纯属造谣!真相是——以前也逗过的,只是学得不如这个妹妹快,那时候庆德比现在还不定真,没耐心也就没坚持下来,现在居然学得头头是道,庆德提起这个就不高兴。
富达礼瞪了他一眼道:“额娘教训的是,只是我们只是与二妹妹玩的,大妹妹那里额娘指了人开始要教针线了,我们并不好打搅。”额娘道:“这倒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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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确实是开始学习一点简单的女工,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是这个额娘还是做得比较到位。一应的配置都与亲生的女儿一样,该教的也没拉下。只是现在还不给动剪子,也不能自己描花样。因为年纪小,精细的活计也做不大来,只学些简单的,还要防止针扎了手。教针黹的嬷嬷一面让她做些简单的活计,一面给她讲配色。这样的课程姚婧还学不着,她的小爪子更不灵活——课程不一致,见面的机会更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