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都在想你)

追光 岁见 3079 字 2022-09-21

陈临戈记得他那时的目光。

周兮辞点点头,没跟他争辩什么。

“那你发呆的时候都在想什么?”

“你爸不是说手术就能手术的人,那么大的公司他要是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你妈妈你妹妹都不是能扛事的人。”窦彭说:“原本是准备去国外做手术,好歹离得远,到时借口说出差也能瞒下来,但你爸不愿意出去。”

周兮辞想到他一个人坐在那儿想着自己,心里蓦地一酸,自我谴责道:“我以前真的挺过分的。”

“你干吗啊?”

她本来是怕陈建业有话跟陈临戈说,想着给他们一点空间,但她又意识到陈临戈这时候或许也需要人陪伴。

陈临戈低头看着她,凑过去在她鼻尖亲了一下,“我知道。”

烟雾飘起来,陈临戈在恍惚里想起陈建业刚成立公司的那天,他带着全家人在不足一百平的屋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

陈临戈点点头,无意识搓着手指,“什么时候手术?”

周兮辞从病房出来,给陈临戈发了条微信:我回酒店了,你跟陈叔叔好好聊聊。

过了会,窦彭从公司过来,手上拿了好些文件,陈建业床上的小桌板还没收下去。

倒是周兮辞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把手抽了回来,打了声招呼:“陈叔叔。”

陈建业看着他:“是小舞给你打的电话?”

周兮辞看他脸色不好,本想说不饿,但又想到他今天从中午到现在都没吃什么东西,点了点头:“好,吃点清淡的吧。”

就像当初的她一样。

他们到医院的时候陈建业已经吃了药睡下了,陈临戈只在病房坐了会,窦彭知道他不会回陈家那边去,在医院对面订了间套房。

陈临戈换到手上拎着,空出手去牵她,“记着路,等会回来别走错了。”

很亮,很亮。

陈临戈曾经在这里丢下过梦想,失去了远方,也拾起了新的未来,而如今,也许一切又将回到原点。

“想过,但很难不是吗?”陈临戈说:“注定会失败的事情,不如就让它停在最辉煌的时候。”

陈临戈看着她,没说话。

周兮辞从未有一刻这样理解陈临戈,也自责自己的口无遮拦,“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算了,你打我吧。”

陈临戈故意打趣道:“你知道就好。”

他湿着张脸,接过她手里的东西:“酒店有早餐。”

“好。”陈建业交代道:“注意安全。”

周兮辞拉了拉陈临戈的手,“回去吗?”

他揽着陈临戈的肩膀站在窗前,指着对面的高楼,说将来也要把自己的公司搬进去,说希望他快快长大,能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吃完早餐去医院的路上,周兮辞在路边的水果店买了两个大果篮,全挎在陈临戈胳膊上。

窦彭把文件按轻重缓急贴了条,一摞全放了上去,“就这些了,剩下的按您的要求交代给副总了。”

“差不多。”陈临戈笑了笑:“没事,我在那儿也待不了太久,你去看完就先回来睡觉。”

“需要我提醒你一下吗?”周兮辞无语道:“我是十八,不是八岁。”

“嗯。”周兮辞摸了摸鼻尖,想到下午没说完的话,继续道:“陈临戈,你有没有想过……重新回去游泳?现在很多大学都有专业的游泳队,也可以继续参加比赛,如果成绩好,也是有机会进入国家队的。”

她看了眼陈临戈,“那我回去了啊,你们聊。”

“你还看见这些了?”周兮辞看着他:“我以为你刚刚一直在发呆呢。”

这话窦彭没说,但陈临戈心里清楚陈建业在想什么,不然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就立了遗嘱。

“你爸就是怕万一……”窦彭坐在小花园里的长椅上,点了根烟拿在手里,“能给你们安排的都尽量安排了,你妈妈和妹妹什么都不会,也担不起事,真要有什么,这公司也只能交给别人去打理,你们每年拿拿分红也够过下半辈了。”

“后天。”

他说得轻松,周兮辞听着却不是滋味,哪有人闲下来是这样的。

陈临戈回了个嗯,收起手机坐在床边的凳子上。

“这边晚上不让留人,你明天一早过来也一样的。”窦彭把房卡递给周兮辞:“这里小临熟,我就不带你俩转了,公司那边还有事,我得回去一趟。小临,你带妹妹去吃点东西,跑了这一路你们都还没吃饭吧?”

有些人在顶峰时期退役,不是觉得赢够了,而是因为在赛道上,他们更愿意留下的是光辉和荣誉,而不是落魄退场的失败与无奈。

“怎么了?”周兮辞意识到什么,立马道:“我今天在医院陪你吧。”

“想很多啊,想未来,想兼职能赚多少钱,今天吃什么,等会是什么课,但更多的时候,”陈临戈顿了顿,“都在想你。”

周兮辞被他说得有点想掉眼泪,“那我今天还是到医院陪你,你要跟陈叔叔说话什么,我就在外面等你,陈叔叔应该住的是高级病房吧,外面都带客厅的那种?”

父子俩就那么沉默的坐着。

陈临戈站起来,在床边停了好一会,看陈建业熟练而快速地处理着文件,抿了抿唇,跟着窦彭出了病房。

他让窦彭带着他去见了陈建业的主治医生,问了具体的情况。

陈建业也没吭声。

周兮辞感受到掉在手背上的湿意,整个人都僵了一下,她没去看陈临戈,扭头看向窗外的高楼大厦。

陈临戈鼻子一阵发酸,想到陈建业过去对他的好,想到他留下的遗嘱,心里难受得要命。

夜风中,两人并肩往前跑去。

陈临戈不是没有想过,游泳也曾是他的梦想,当初放弃是不得已,可现在,一切都太迟了。他错过的三年,对于一名游泳运动员来说,实在太宝贵了。

陈建业笑着应了声,叫她到床边坐着,问了考试问了近况,还提到了徐慈英,就是不搭理陈临戈。周兮辞估摸着是自己在,他不好问什么,在病房坐了半个多小时,起身说:“陈叔叔,我学校教练那边还有事跟我说,我先回酒店了,等晚点再来看您。”

“路痴不分年龄。”

“早上别吃太多。”陈临戈走到桌旁坐下,拆开其中一份递到她面前,“我上午去趟医院,下午带你出去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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