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小姑娘眼看老头儿出的气多、入的气少,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她哭也是默默地哭,一点声音也没有,眼睛瞪得大大的。姚妮忽然就有了心酸的感觉,轻声道:“药呢?”
老头儿终于回光返照,要说老人家就是牛,张口就是重点,一点也不浪费力气:“香附,给恩人磕头,跟恩人走吧。”说完就咽气了!
窝勒个去!动作也太快了吧?姚妮目瞪口呆了,通常吧,武侠小说里凡是被救的,都要断断续续,说完了前言,然后关键词就被吃了!从来没见过这样利索的人,姚妮默默地给他点了个赞。就冲这一点,她也要帮帮这个小姑娘。她清清嗓子,问小姑娘:“你叫香附吗?姓什么?家在哪儿?”
小姑娘直勾勾看着老头儿的尸身很久,才呆呆转过头,看向姚妮,慢慢眨了眨眼,冲她磕了个头:“恩人。”
姚妮快要吓尿了,连忙要扶她:“哎,你快起来,怎么能随便跪呢?除了爹妈,谁都不当你跪!”
香附小姑娘慢慢地道:“我爹娘都已经死啦,家在老远的地方,跟阿公一路看病挣钱糊口,现在阿公也死了。我要报仇,我记着他们是黄花宗的。我想把阿公葬了,求您给点烧埋钱,我给您当牛做马都成。只要许我抽个空儿去找黄花宗。”
姚妮:“=囗=!别冲动啊!你们是有仇吗?”听起来像江湖仇杀好吗?
香附摇摇头,被捆在地下的黄花宗的人不干了,张口就来:“呸!那个老杀材!我们与他真金白银,要他治我家少主人,他倒好,钱收了,连夜卷款逃了!”
香附涨红了脸,大声道:“你胡说!阿公把钱都留下了!你们那个人,都叫开膛破肚了,又怎么治?分明是你们把我们抓过来的!”
窝勒个去!医闹啊!姚妮眯着眼睛看向地上那个猪头,猪头“哼哼”两声,强辩道:“救不了人,你打什么‘包治百病’的幌子?!”
姚妮叹了一口气,问香附:“你们是祖孙俩?就你们两个?”
香附重重地点头,姚妮又问:“不是江湖人?”
香附又点头:“我们是江湖郎中,摇铃儿走待串巷儿的,可不管打打杀杀的事儿。”
姚妮无奈地看一眼范姜柏,最后跟范姜娘请示道:“姑妈,咱们把他们祖孙俩带上吧。到前头驿站安置了,把事情了了,把老人家下葬了吧。”
范姜娘道:“正好,我还要去看看黄花宗有什么能耐!从来江湖人的规矩,不伤寻常百姓性命的!”那是,打个劫什么的闹得过了都要被官府通缉,何况杀人?
当下拿了匹布来,把老头裹了。姚妮干脆就把自己的车给贡献出来:“把尸身放车上吧。”
香附倒是懂事儿:“别,让你们沾了晦气……”声音却是越说越小。
姚妮道:“你小孩子家不要担心那么多啦。”
范姜娘见香附懂事儿,也说:“来两个人,把老人家的尸身抬上去。小姑娘跟我乘一匹马,我倒要看看黄花宗是长了三头六臂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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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直冲到驿站,发现里面正在慌乱,好几个穿黄花宗制服的人进进出出,抱着白布。还有一人正与驿丞商议:“实在是事出突然,容我们装敛了就走。”自然是少不得塞些好处的。
驿丞原是拦着门儿不让进,非但不让进,还让把尸首搬出去。收了钱,才说:“那你们先停尸偏房!正房一刻也不能停,万一路过个大人物,嘿嘿。”
“您放心,已经移了。”
正说话的时候,驿丞看到来人了,鲜衣怒马还带马车的一群人。当下不敢怠慢,他迎了上来。这一行人里,反而是姚妮的身份最能拿得出手,于是大家就自发自动地把她闪了出来,意思很明显,这是您的买卖。她也相当有自觉,就把腰牌给了驿丞看。驿丞脚略软,迟疑地看上看下,然后就把目光放到范姜娘身上:“您里面请。”没错,这货认错人了。
话说,当你听到“鬼母”这个绰号的时候,眼前一只呆萌一位女王,你会以为是说哪一个的呢?那必须是认错人啊!
范姜娘正在气头上,倒也克制,只问:“这位上官,黄花宗的人在哪里?”
驿丞:“=皿=!”您老别这么客气呀!咦?不对!怎生……靠!他惊疑的眼神又看向姚妮……摔!再也不相信爱情了!我伙呆这么呆萌软糯的货,真的是“鬼母”吗?
姚妮相当毁他三观地甩牌子:“六扇门问话,黄花宗是怎么受伤的?”
驿丞:“……”还真的是她啊?!连忙说,“嗨,大姑娘您是不知道,这不江湖上都传说天一宫找着宝了么?什么人都想去沾点儿光,这有能耐的没能耐的……这不,本事不够,叫人开了膛。抓了个过路郎中来,郎中看了之后就悄悄带着孙女儿溜了……现在正那儿办丧事呢。”
姚妮一指香附:“那女孩子是不是她?”
驿丞抖抖索索一看,连忙点头:“就是她。”
行了,不是江湖仇杀,还是医闹,那必须抓!
姚妮当场就问香附:“哪个砍的你阿公?你指出来!”
香附没想到“恩人”居然要为她出头,好事来得太突然,不免有些呆,等姚妮问了第二遍,才醒过味儿来,指着地上一个猪头道:“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