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行道:“是啊,我使这洗澡,身上油泥洗下一层来哩,耳朵后头原来摸着油,洗完都干净了。我还使它洗头,就是洗完了头发有些柴,不好梳。”
周氏拿着雕作花形肥皂,对着灯光一瞅,口上道:“梳子上蘸点头油不就得了?洗得干净就好。”
闵行道:“我使头油,像什么话呢?”看周氏喜欢,也是开心,“娘早点安置吧,我去看看大哥。”
闵峰家睡了后半晌,吃了晚饭,也自己房里了,闵行来就是要催他帮忙。说辞也是想好了:“一路江湖波折,把路引给丢了,怕行走不便。索性落个户罢了,再开路引也方便。”他们家偶尔也会帮忙办这些个事,有时候收些好处,有时候就是卖个人情。人江湖飘,好人缘相当重要。
闵峰一口应承了:“也不是多难事情。我虽不管这个,也有熟人,也不须问主官答应,文书们就能把事情办了。”你想一地有多少人品?主官怎么能看管得过来呢?多是保长里正一类人物做基层工作,汇报到衙门,由文书小吏整理,压封由主官用印而已。
捕头与文书原都属“吏”之一流,原就是一类人。次日,闵峰与个小文书一说,就把姚妮户口给落了京里了。范姜柏也闵峰帮助下,看了一处房子。
这房子就缁衣巷,与闵家一个街头、一个街尾,刑部换主官,又要换总捕头,当然也涉及一些人事调动。有一捕头,也算是高升,去了下面州府做捕头。虽是离京,捕盗事情上,却是没有人镇日指手划脚,也是美差一件。原是想将京房子租出去,结果范姜柏一看,十分满意,听了又要押金、又要租金一类十分麻烦,就想问“卖不卖”。
那捕头留这房子,原是想日后还回京,面上就犹豫。
范姜柏想,这缁衣巷里住大半都是捕头,姚妮住这里也安全。当下游说道:“你到了地方,难道也要租房居住?不如买房来住,免得磨牙。卖了这处房子,手头宽裕了,换一处房子比京里便宜,还能有些余钱上下打点。”
“上下打点”四个字敲中捕头心思,却不肯让价。
范姜柏左右一看:“也成。”当下就写了书契,往衙门里备了案,范姜柏取出一张二百两银票,买了这处两进小院儿。院子挺干净,正房三间,有耳房,前后院都有三间东西厢房。大厨房前院东厢,西厢住男仆。后院是三间二层小楼,就是主人家住地方了,耳房放杂物,东厢是佣人房与小厨房方便秋冬季天长、夜里烧个水什么,西厢就是客房。
还有几棵树,看着也不错。就是家俱被主人家卖卖、带带,范姜柏看着这家人用旧了床,又上了穷讲究破脾气,都不要了,要买。心说,反正表妹很喜欢买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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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妮就这么被赶鸭子上架了!
好她跟周氏学到了不少窍门,周氏也看这两人是闵行交头一对朋友份上,给了相当多优待。闵峰把姚妮给上了户,当成户主,据他说:“这样就不用缴税了。”范姜柏也不意,把房子挂了姚妮名下。他自己原有户籍,又重办了一个,却懒得再买屋了,当个无业游民,也无人收他税。
于是姚妮就被范姜柏抓着去采购!虽然住宅区也有店铺,总不如大型商业区东西多!尤其他们俩是想买现成,又不是找匠人现打家俱。于是范姜柏就跟着姚妮,看着她买板凳买桌、买窗纸买门帘,柴米油盐、锅碗瓢盆、衣橱碗柜、屏风衣架,买了一堆又一堆。闵行紧紧跟着这两个人,带着他家仅有四个男仆里两个,过来帮忙运货。
范姜柏唯一发言就是觉得姚妮买床太简陋了,姚妮买了两张简单木头床,范姜柏认为,那必须至少买架子床,才好上床帐,才像是人住嘛!于是两人又大吵一架,姚妮认为范姜柏:“喂喂,不要太浪费啊!”
范姜柏认为:“买都买了,就添一点钱再买点好又能怎么样啊?”[笨蛋!住得不舒服再换床不是麻烦?]
好两人都不太喜欢被围观,人民群众围个圈来观战之前,果断地住了口。出钱是大爷,范姜柏胜出!姚妮不得不再去裁缝店定床帐。然后又买油灯、灯油、蜡烛一类,虽然旧主为了租房出去,也收拾了一回屋子,范姜柏看着都不合意,要重修葺。招呼匠人修葺屋子重糊窗纸,又要收拾厨房垒灶台,买柴炭……这里面周氏帮了很大忙。
姚妮特别穷讲究,让人把后院西耳房给改造了,地上铺了青砖不说,还做了些密封处理,隔出了里外间。外间穿衣,里间用滑轮结构吊起了个大大木桶,接上了管子。匠人不大明白这是要做什么用,看到钱份上,给她做了。她转身就出去铁匠那里订了个浇花壶上莲蓬头,给接管子上了。
人多力量大,收拾了两天,终于里外一。
姚妮站院子里,忽然有了恍如隔世之感,叹道:“这就是家了啊!”
周氏也来看居,听了她感叹,笑道:“又说傻话,姑娘家家,可不是这样儿。好啦,明天再买两个丫头使,去醉仙楼订两席酒,请请这里邻居,我们来给你暖屋。这巷子里十家倒有八家是捕头,与他们处得好些,多得看顾哩。”
姚妮没呆到家,听懂了,笑道:“是是,只怕还要借伯母面子呢。”
周氏笑道:“客气什么?对了,你这里隔壁就是蒲叔叔家,他是你伯父师弟,看着阿行长大……呃?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