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泉已点头道:“正是。不知什么时候起,传出了个风声,道是疑上了齐叔。”
闵行道:“这既不是我一小子能主办案子,也不是我能打听得。”
贺泉诚恳地道:“我并不是要闵兄弟循私,只是请闵兄弟做个见证,今日见着了他。”
闵行奇道:“这又是何故?”范姜柏暗中警惕,把姚妮又给捏着肩膀捏到自己身边,拍拍她肩膀,以示安慰。
贺泉道:“想来闵兄弟比我知道得清楚,自一个月前,便有个不知名凶手,连犯了多件案子,无不是将女子双手齐腕斩下。因我这位叔父有些事情,便有人疑是他做。”
闵行语气是诚恳:“一来此案并未派与我。二来教主也不曾说出实情,那案犯一月里连害了八名女子,内里有三个失血过多身亡。且手都被人划了数刀,悬于门上。第三,若问起我来,我也只能说教主某日携一自称是齐柳海之人与我偶遇。不是我多疑,这世上人有相似。要紧,这案子委实不是我能插得下手去。贺教主若还有旁话,只管说。”
贺泉失笑,赞道:“不愧是闵家好捕头!不错,因着长眉老人秘宝之事,江湖上关心这案子人并不多,才叫我们缓了口气。黑道中人,被人冤枉也是常有事情。我们自然也有些生意他们看不过去,却也不至于这么蠢,做这些招人恨事与我又有何好处?”
闵行一点头。
贺泉道:“我五日前接着教内长者飞鸽传书,心道齐叔遇事,正可带他出来散散心,哪知前天又有一位女子遇害了。闵兄弟想,齐叔我身边,与那人有千里之遥,如何能行凶?”
闵行道:“只怕公堂上不肯认。以贺教主与齐前辈关系,主审官员怕有怀疑呢。所以贺教主寻上我了?”
贺泉拱手道:“下并非有意,原是想,凤城人多……”
闵行佩服道:“贺教主好思量!”
齐柳海此时才说:“是我少时鲁莽,乃至有今日。”
贺泉道:“不是齐叔做,我自然要为齐叔洗刷冤情。我白衣教不怕事,却也不能为人背罪名,”转脸对闵行道,“闵兄弟,明人不说暗话。刑部换了督管皇子,六扇门内风声紧、不欲生事,我是知道,蓟总捕头也不至于对凤城之事下那般严口。想来因情况有变,老先生想隐退了罢?是以才不想晚了生事。连这个案子也是,都压着等来年。六扇门里,蓟老之下,非令尊而谁?只消闵兄弟做个证,往后但有驱策,我白衣教无不听命。”
贺泉虽然有事相求,然而话也说得十分直白,也十分有诚意,看似并不隐瞒。闵行也知道六扇门不可与黑白两道失了和气,便说道:“不是小弟不肯通融,一则此事正两可之间,二是小弟也做不了家父主。三则……这位真个是齐前辈?教主休要诓我。”
齐柳海上前一礼道:“但凭闵捕头如何验看!齐某当不是易容来。”
姚妮眼睛睁得大大:细思恐极
闵行心道,估摸是真了,纵是假,也不是眼下能看得出来。又想齐柳海腿上功夫厉害,忍不住道:“如此,便要得罪齐前辈了。”因请与齐柳海交一次手。
外面打得十分热闹,地上雪都被两人拳锋腿鏠扫开了。姚妮却搓下巴,拜各种侦探片所赐,她已经脑补出来无数个版本了,从真凶就是这位“齐前辈”到不是他。
等她脑补完,外面也打完了。闵行一抱拳道:“真是得罪了。若家父问起,小子定当如实禀报。”
齐柳海也绽出一个笑来,黑道角头竟也松了一口气:“有劳闵小兄弟啦。”
贺泉也放下心来,自从猜测出六扇门总捕头要换人,他就有些担心,唯恐这来要立个威,破个大案,又或抓个大盗,黑道可是顶好献礼。闵行此时回京,到家年前,禀与其父闵雷,虽不至于立时叫闵雷改了心思,总要他杀鸡儆猴时候多想上一想。白衣教固不怕事,也没有惹事道理。江湖人高来高去,武功再高,也赢不过千军万马。
三人回到屋里,那两个还一个剥、一个吃。闵行也不将范姜柏扯进这事里,只与贺泉二人笑道:“我这朋友只是出来散心,并不多管江湖事。两位只管放心。齐前辈也是受了无妄之灾,方才有失礼处,还请多担待,看小子年轻份上。”
齐柳海哪会计较,笑道:“都有年轻时候。我若不是年轻时一时火气太旺,也不至于来烦劳闵小兄弟啦,连累教主也要为我这老东西伤神。”
三人客气一回,因为齐柳海说到了年轻时,闵行也要说一句:“谁遇上了那样事也要生气。”便是说已经知道他当年办蠢事了,齐柳海略有些尴尬。贺泉不动声色道:“谁家里没有些事情呢。便是殷家……”
闵行便追问:“殷家又怎么了?”
贺泉道:“也是自家争执,这才泄漏出去。我原道妇人家见识不够,殷三夫人为了替儿子造势,生生将原该隐瞒人置于光天化日之下,非特那位先生如今不知所踪,连殷堂也成了众矢之。哪知是她家贪心不足,连累了旁人。不瞒闵兄弟说,我还想请这位先生来,帮我这位叔父重画一回拳谱哩。殷公夏几十年来一力扩张势力,现又将那位先生扣手里,我为了此事,可让了他许多好处,他家才许我使人年后去学。都已谈妥,只待我去与他喝碗血酒就定了。闻说道上许多人,都为着自家绝技不失传,皆让了许多利。他们自家却生了变故,大家如何肯依?”
范姜柏明明白白看到那只正飞嚼松子仁儿家伙含着一嘴碎沫子,僵住了。然后就看她一张嘴,把嚼烂了松子仁儿吐了出来,喝了口茶,又要吐。范姜柏连忙给她拿了漱盂来,接了。看着她发呆。
范姜柏忽然道:“贺教主是不信殷家供奉那位先生与长眉老人有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