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姚妮说话，殷红绫又像想起什么似，补充问道：“姑娘名讳是单字还是双字？是哪个字？说给我听，也好留意，不叫他们口里胡乱叫喊。”

姚妮暗忖，这个时空看来挺正常，避讳什么挺全。当下也文绉绉地说：“我名字上敏下行。”也蘸了茶水写了两个字。

这也不算是骗人，她出生时候，外公是给她起了这么个名儿。姚外公是个文化人儿，给外孙女儿起名字出自《论语里仁》“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据说，太祖兔给两个女儿取名字就出自这句话。姚外公也效仿起来。

不幸姚妮出生没多久，正一个通俗流行文化盛行时候，姚娘突然觉得“妮妮”、“娜娜”、“妞妞”、“小丫”一类名字也变得时髦起来，姚娘拉着姚妮就到派出所改了名字。姚外公抗议说她胡闹，她还振振有词地对姚外公说：“干嘛给女孩起那么严肃名字？把人都叫呆了。王小丫名字土气吗？”

姚爹觉得老婆说得有理，也默许了。可悔是姚妮当时学写自己名字，觉得“敏行”有两个字“妮”只有一个字，罚抄写时候省力，于是她也开心地点头了！真是太傻太天真了！等她长大了，一大好宅腐青年，被尊称一声“妖孽”，真是一把辛酸泪。

此后无数次抗议说，都是因为改了名字，弄得她既不敏又不行，成了个呆蠢二货宅。被姚娘一句：“你当时也同意，还开心得不得了。”噎得说不出话来。想再去改名时，身份证、户口本、学籍、学生证、种种证书以及其他等等等等太多了，一时改不过来，只得含恨顶着姚妮这个名字直到毕业。

眼前有机会，自然就要改过来了。也不算说谎，她跟着外公写大字时候，落款就是敏行。

殷红绫把这两个字看了又看，心道，这名字起得倒大方，不似女儿名，倒似男儿名。看来公子猜得并不错，这姑娘也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嘴里说：“婢子记下了。姑娘还想知道什么？”

姚妮心里有许多想问，后化作一句话：“你们这里有书么？史书啊、地图啊什么。”

殷红绫笑道：“出海并不曾带许多书，家里公子书房里书可多呢。眼下就带了几本解闷儿，地图有，也不多，史书也有，也不全。姑娘要看？”

姚妮搓搓手：“嘿，等会儿再借吧。那个，年号呢？唔，官制呢？户籍呢？”殷红绫听她问到户籍，稍有些惊讶，仍然一一答了她问题。姚妮要问实太多，虽然编了个《出桃花源记》，不怕一些现代用语被人怀疑，仍然有些词与殷红绫有沟通障碍。

两个人连比带划，姚妮弄明白了些基础知识，比如物价、比如货币、比如户籍、比如度量衡，等等等等。知道了这里也是金、银、铜当一般等价物，物价也不离谱，没有随便打赏个店小二就是几十两银子情况。也知道度量衡还是那些古制，斤、两、斗、升、尺、丈一类。这些常识与姚妮原本知识没有什么冲突，她放了心。

说到户籍，如今户籍管理看上去比较严，其实国家掌控力也不算太严。首先，它不联网；其次，没照片；再次，还有些隐居。总之，如果有门路，弄个户籍并不难——以上是姚妮分析。

政治形势什么，姚妮没敢多问，看就问了些年号啦，地方官称呼之类，又问了四夷安不安一类。殷红绫知道也有限，就知道四周有藩国，也有服也有不服。

姚妮后犹犹豫豫，还是问了殷公子家里是做什么，当然，自认为问得比较有技巧：“不知道家里是做什么营生？方便不方便？”

殷红绫答得也有技巧：“公子家里人口不少，我们夫人为人是极好，公子祖父尚，与叔父一家同住并不曾分家，又有些堂表兄弟姐妹。姚姑娘不必担心，只消我们夫人点头，旁人也没个话说。”姚妮越发觉得她话有点怪啊。

殷红绫又说了一些生活常识，什么衣服怎么穿、头发怎么梳一类。姚妮不由汗颜，她也就是绑个马尾水平，麻花辫都编不好。真女汉子，敢于直面惨淡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现实。姚妮央了殷红绫有空来教她梳头：“不好意思总麻烦你们。”

殷红绫觉得她是不好意思麻烦生人梳头，笑道：“只要姚姑娘不嫌弃婢子手艺。”

姚妮给她斟了杯茶，殷红绫接过喝了，张望一下，道：“都这时候了，我去看看午饭，早饭是来不及问，姚姑娘有没有什么忌口？”姚妮摆摆手：“我不挑食。”大吃货国出来，哪有不能吃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