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司马光出相一年就死了,未能重用他,但接任首相的吕大防却因此看上了杨畏,提拔他为殿中侍御吏;当时旧党分裂为蜀洛朔三党,相互攻伐,杨畏便成了吕大防手上的利刃。
杨畏首先干翻次相刘挚,又攻击接任的苏辙,苏辙罢相,范仁纯接任次相,也就是尚书右仆射,杨畏继续攻击范纯仁,结果这回差那么一点点,终是没能把范纯仁干翻。
宣仁太后死时,吕大防有意用杨畏为谏议大夫,范纯仁极力阻止,认为杨畏非端士,不可用,吕大防乃迁杨畏任礼部侍郎。
杨畏与范纯仁之间的矛盾早在那时就结下了。
这次苏颂告老还乡,李清臣接任尚书右仆射,尚书左丞一职便空了出来,本来杨畏极有可能入阁顶替此职的,如今远在江淮的范纯仁突然将他快要到手的高位抢去,怎不教他愤慨。
杨畏许久不说话,王显接着说道:“子安兄想必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吧?”
“我与仲明兄多年知交,仲明兄有话,还望直言相告。”
王显眼中闪过一抹极淡的笑意,转瞬而逝,他漫不经心地接着说道:“子安兄这是什么话,我来便是要告知子安兄此事,岂有相瞒之意,据我所知,范纯仁再次出相,实为杨逸向太后举荐之故。”
“杨逸?”
杨畏眉头锁得更紧,一直以来,他与杨逸之间虽然淡不上深交,但表面上大家都很热络,不曾想这回竟是杨逸坏他的好事;细想来,这事其实不奇怪,当初范纯仁被贬株州,正是杨逸力保,才得以起复为河南知府,后来还一度入京出任礼部尚书一职。
杨逸,竟是杨逸,杨畏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王显不动气色地说道:“杨逸未出仕之前,就与章相公结为忘年之交,出仕之后,俩人一向志同道合,彼此配合默契,杨逸主外事,败辽国,平西夏,讨伐交趾,使大宋威加四海,章相公主内政,革旧弊,推新政,大治黄河,使国势蒸蒸日上;然此次杨逸力促西征黑汗,实际上章相公当时并没有认可,如今种建中兵败,杨逸罪责难逃,章相公也不加声援。而杨逸在此时举荐范纯仁入阁,就颇耐人寻味了?”
杨畏心中一动,轻声问道:“仲明兄的意思是说,杨逸举荐范纯仁入阁,是为了牵制章相公?”
王显端起茶杯,轻呷了一口,才摇头答道:“不好说,但杨逸与章相公之间有了裂痕,却是事实,这恐非朝廷之福啊!”
王显一副悲天悯人的口气,其实只是想告诉杨畏一件事:章惇和杨逸起嫌隙了。
论政治斗争手腕,杨畏绝非一般人可比,曾经干翻过两个尚书右仆射,第三个也险些着了他的道;王显在他面前并不多说,这种事情点到即可,再多说一句,杨畏立即就能把他的用意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