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清娘这话,杨逸不禁又想起被家丁扒掉的那子栋房子,还有腰间青一块、紫一块的掐痕,造孽啊!
他有气无力地答道:“清娘啊,子不语怪力乱神,咱们学的是儒术,有关天上的事,你还是问林道长吧,虽然她只是个水货,不过总比我强点。”
正在闭目养神的林缥缈长睫动了动,虽然她未必知道水货作何解释,但本着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常识,不难猜到杨大官人肯定没好话;但她硬是忍住没张开眼睛来,可见她道行见长了。
清娘嘴角轻轻上翘,想笑,杨逸突然发现她两腮各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梨窝,煞是可爱,不觉轻吟道:
江流翡翠山如眉,隔水春衫轻欲飞。
乌蓬荡过黛楼去,浅笑梨窝带雨归。
清娘听了嫣然一笑,轻咬着下唇低下头去,自从‘亵渎’事件发生后,清娘变得容易害羞多了,杨逸的目光不觉落在她那微微贲起的小胸脯上,为了避免尴尬,很快又移开投到船舱外。
江上清波齐岸平,岸边杨柳绕轻烟,舟行水上,如在画中行;放眼望去沃野千里,刚从南方飞回的燕子正忙着啄泥衔草筑巢,水村山郭酒旗招展,牧童骑在牛背上折下一枝杏花玩耍……山一程,水一程,沿着蔡河南行近二十里,来到杨家的田庄,庄子足有上百户佃农,最先是尹焞拿来抵债的那些田地,这两三年李贵又继续购置了一些,算下来家里也有三十多倾地了。
其实杨逸对置办田产并不热衷,在他看来,要赚钱有的是办法,根本不需要到地里去刨食。
别的不说,光是三生楼的收入,就足够一家子锦衣玉食的了。
奈何母亲杨氏的小农意识根深蒂固,家里没些田地她心里就不踏实,终究是置办了不少。
这是杨逸第一次来自家的庄子,没什么目的,纯粹是带清娘出来踏青。
船儿从蔡河悠悠驶入一条小河道,小河道两边杨柳轻拂,翠竹拥屋前,篱笆小院里鸡犬相闻,村前的田野里,黄色的菜花成片的开放,远远望过去就象一片片美丽的地毯,这便是杨家的庄子了;京城附近的百姓本来就相对富裕一些,杨家不指望田里出产,收的租子低些,佃户们日子过得还不错。田庄里很少看到那种穿着破破烂烂的农人;安居乐业的百姓,加上恬静优美的田园景象,让杨逸的心情非常舒畅。
各家的房子错落散布在树荫下,佃户们没一个认识他,但却认识清娘,那是因此环州慈幼局带回来的几十个孤儿,也安置在庄子里,清娘常来看望他们的缘故。
杨逸一行在村头的小埠头下船,河边洗衣的村姑们不免指指点点,小声地议论着。也难怪她们,一个俊逸的公子哥身边跟着一位俏丽的女道士,总是更能引发别人的遐想的。
杨逸回头对林缥缈打趣道:“林道长,每次和你出来,总是受人围观,要不咱们干脆合伙去卖唱得了,肯定能赚大钱。”
林缥缈瞟了他一眼,不答话,杨逸随手从竹篱笆上摘下一朵牵牛花,插在清娘的发髻上,怡然自得地轻哼道:“小尼姑我今年十二三,剪落一头青丝,换上一身牛鼻子妆,夜里清灯对黄卷,想起隔墙家的放牛郎……”
“你再唱,信不信我一剑把你刺个通透。”林缥缈终于不堪忍受。
“咦,我唱的可是小尼姑,那是你们道家的死对头,林道长你应该高兴才对啊!”杨大官人理直气壮。
一旁的茗儿咭咭地笑道:“姑爷,尼姑哪有穿什么牛鼻子装的……嘻嘻,林道长,我可不是说你!”
林缥缈气得脸儿煞白,鞘中宝剑铮铮作响,似乎随时要来个长虹贯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