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齐候也就是知道这点,才敢提出那样的要求吧?”虞婵接着道。她原本想的是找个品行可靠的男子,也就不负桑夏的嘱托,但如果桑曼容很有能力,那就要重新考虑了。看起来百齐候女儿这个名号不够响亮的话,桑曼容也会自己证明自己的价值。反正这件事是真的也对他们只有好处,她乐得拉红线。
“那就要看殿试了。”昭律最后下了个结论。他正想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还是回去吧”,就注意到自家夫人的眼睛若有所思地转了一下,慢慢有点光透出来,顿时觉得大事不妙——又想到什么主意了?
果不其然,虞婵开口道:“这第一次科考也蛮有趣,不如我们都去试一试几位爱卿的题目?”
听了这话,昭律一脸无可奈何。他能不能说,他就知道会是这样啊!
这边他们两人开始第无数次的讨价还价,那边便装的太曲也正好带着儿子路过。因为太安现在已经知道了邹南子的事情,那一张小脸绷得别提多难看——邹南子对他比疼亲孙子还疼。太曲左右无法,只能在他的休沐日给孩子请了一天假,然后带着儿子出来转悠,希望能用热闹转移一下注意力。
但是显然这件事不怎么成功。雍都经过三四年经营,已经变得比当初的洛都还要繁华了。更难得的是,还不是那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繁华,而是一种欣欣向荣蒸蒸日上的繁华。太安现在长了两岁,更理解了,那脸色也自然而然地沉下去——他倒不是心系洛都,而是实在不理解邹南子为什么一定要死,又为什么一定要让父亲带着他们离开洛都而来大越。
这种问题,太曲还能理解期间的无奈,但对于太安来说还是太难了。虽然他知道这一点,但还是一门心思地想要自己解决,一路上的新奇玩意儿都没入他的眼。不过,在贡院外头,他终于回过了一点神:“这么多人是在做什么?”
自从太安成了太子伴读之后,就很少能有白日里逛街的机会了,不知道此事也是正常。太曲瞄了瞄,赶紧解释道:“都是从各地来的、准备考试的士子们,若是他们能通过,接下来就能面圣殿试了。”
这个太安知道,因为太曲也是经过殿试而留下的人。他也知道太曲是负责科考的官员之一,但是这件事算得上隐秘,不可能什么都告诉他,所以他现在才意识到,已经快要到最后一个环节了。他不由得想,若是邹南子还在世,肯定能在这样的考核中名列前茅。只可惜,这可能已经永远不能实现了。
太曲也想到了这点,两父子有片刻默然无言。最后还是太安先打破了沉默,说:“我累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他爹爹的担忧他察觉出了一二,但是这种事情,他自己肯定也能解决的。
三日之后,大越第一次恩科在雍都开试。应试的人来自天南地北五湖四海,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起来完全能用济济一堂来形容。虞婵让人给她伪造了份名册,夹在雍都本地的名单里,也怡然地去考了。反正她也不是真的要拿名次,只是去看看情况,瞧瞧有没有什么药注意的地方。昭律拿她没办法,又不放心她一个人进去,于是也强硬地加了一份,混进去了考试。这件事只有下面经手细节的官员知道,又被两人下了封口令,只能胆战心惊地希望上头主考官知道的时候别怪罪到他们身上。
作为天子和皇后,两人其实都已经知道了考试的所有题目。这说起来实在是个很大的不公平,不过反正都是不作数,又有意等到最后看主考官的反应,也就稍微认真地答了卷。在考试的时候,每个考生一个小单间,谁也看不见谁,只要不是弄出爆炸一般的动静,都不会影响到其他人,这更是方便他们奋笔疾书——好吧,这直接导致了两人都被满场巡考的考官注目了好几次。只不过昭律和虞婵还没到人人见了都能认出来的地步,瞒过不知情的基层官员绰绰有余。
题目做得快,那剩下的时间就可以用来注意别的事情了。比如说贡院纪律,官员态度,该有的方便服务,还有考生情绪等等。在虞婵坐在那里的两个时辰里,有人意外缺考,有人因为紧张过度肚子疼而无法继续,有人被查出来夹带抄袭(虽然抄的东西都没派上用场),不过总体上大多数还是正常的。
等到时间快到的时候,虞婵提前交了卷,然后出门。贡院大门斜对面有几棵桃树,是他们约好的地方。正是春天,粉白的桃花开成了漫天云彩,风一吹,衬得正在等她的白衣男子多了好些儒雅风流,就像从画卷里走出来一样。
昭律看她走过来、却突然停住了脚步,不由得奇道:“没答好么?不然一副没法见人的表情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