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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都在呈都北边,按理来说应该更冷。本也的确是这样,但是雍都即使下雪,也不让人觉得十分冷意。因为雍都完全是新城,建筑在之前就已经考虑过保暖的问题。王宫和大臣府邸在设计时就有了贯穿地下的地龙,而有些民宅也在官方指导下依葫芦画瓢地添上了这东西。所以不论外面多冷,在屋子里呆着是绝对暖和的。

这对雍都居民来说,他们已经习惯了;而对于在最冷的冬日新进雍都的人来说,无疑就是一个惊喜,不论从南边来的还是从北边来的都一样。在大宴之前,符合要求的地方官员一波一波地到达,雍都里比往年更热闹了。不过没有人料到,有一个他们完全猜想不到的人会来。

在天上的雪点越来越大的时候,国宴的时间到了。

除夕是全家团聚的日子,当然,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整个国家也是一个大家庭。在这种时候举行的国宴,自然是允许带亲眷的。所以在进入正殿之前,负责核对的门尹副手看到的基本都是一家几口的来,最常见的是夫妇俩;结果,到中间的时候,突然来了两个带着织花面纱的女子,从门尹到后面排队的其他人,都懵了。

“请问二位,你们的邀请……?”最后还是最资深的门尹先开口。虽然他觉得这两个看起来就是异域女子的人更可能是走错了,但是如果不是,他就该得罪人,所以挑了个比较稳妥的开头。

带头的那位似乎根本不注意别人的目光。她从宽大的袖子里拿出一封正红色的信件,一看就是邀请信。门尹大为惊奇,而等到他打开看过的时候,脸色立刻就变了。

“百齐候就是……您?”饶是门尹见过许多达官贵人,可面前这一位也实在不得不让他声音发抖。这就是传说中在前任百齐候暴毙后自己上位的那个……百齐候?

“是。”那女子微微颔首,又道:“我和容儿第一次出远门,也从未进过雍都,烦请大人找个人替我们领路。”

“是是,大人可不敢当。”门尹回过神,急忙叫了身边一个门童带她们去天门宫。那女子微微对他颔首,然后就翩然进去了。

两个女子的身影一消失,门口看到的几个人立刻就爆了。

“真的是百齐候?她不是从不出百齐半步吗?”

“千真万确,那上面白纸黑字……不,红纸黑字写得很清楚!”

“算时间,百齐候也该有差不多四十了吧?虽然看不到脸,但是声音听起来对不上号啊?感觉很年轻?”

“说话也完全没架子吧?我还以为这样的女人一定会很可怕……”

“是啊!而且她还带着一个人,看身形,难道是她姊妹?”

不过片刻功夫,这消息就和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王宫。这当然是很有谈资的一件事,要知道在十多年前上任百齐候暴毙之后,所有关于百齐的消息都是猜测了。也由于百齐的地理优势(瘴气之地,易守难攻),蒲朝拿不觐见的百齐没有办法,大越也没削那个爵位。没想到这次国宴,她们竟然来了!

唯一不感到意外的大概只有虞婵和昭律,因为他们在前些天接到百齐候的亲笔书信时已经惊讶过了。其实,对于大越来说,百齐山高水远,又没有什么特别的利益关系,爵位削不削都是一样的。既然对方想要相安无事,那不如干脆留着,让大家脸上都好看一点。所以邀请也是照送不误的,至于来不来就不在他们介意的范畴里了。不过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百齐候居然真的来了,还带着她女儿。

没错,众人以为的姊妹关系其实是母女关系。

在宴席开始之后,众位大臣们带着家眷一一去给虞婵和昭律敬酒,说几句吉祥话。这是他们在帝后面前表现的机会,也是众人观察其他大臣表现的机会。更别提光靠名头就能吸引无数目光的百齐候,一到她的名字,所有人都抬起了头。而在她说完她想说的话之后,所有人都呆住了——

因为百齐候为她给大越带来的麻烦道歉。

因为百齐候摘了面纱,看起来和听起来的一样年轻。

因为百齐候还说,要让桑曼容留在雍都;而她自己的中原名字叫桑夏,桑曼容是她亲女儿。

就算百齐候没指名是什么麻烦,再笨的人也能看出这麻烦和桂荭有关系,或者说桂荭和百齐有关系——她们都是上了年纪还显得特别漂亮的女人,而这样的女人在天下可不多见。不过具体什么内情,百齐候没说,他们也就只能靠猜测了。唯一不用猜的大概只有一点,就是百齐候愿意出来、并把自己的唯一的亲女儿留在雍都,毫无疑问地说明了她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