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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定越国正是料到了这点,才急不可耐。”

“这两天之数,他们定然不可能打下我们。”

“没错,虽说有兵力对比,但我们有高墙之利,又有事先准备,越国想速战速决,定然是不可能的。”

越军将绛都围了个水泄不通,虽然没有动静,但是绛都城里依旧笼罩了一种挥之不去的阴云,教人一阵阵地发慌。如今终于开始了,几个人神经更加紧张,几乎是说着说着就有些自我安慰的意思了,虽然并不大听得出来。他们这样议论了片刻之后,才有人注意到田克一直在一言不发,不由得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道:“君上,您怎么看?”

田克一只手放在桌上,袖子里的那只依旧在下意识地抚摸那个箭头。越军终于动了,不早不晚。他并不认为他派人去洛都搬救兵的行为有多么光彩,但是那些人既然收了钱,就要办事。不论过程如何,他只论结果。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怕就怕是越国不给他留青山的机会。

桂荭十日前就领了一队死士出去,现在已经好几日没消息了。虽然也有没空传信的可能,但更大的可能是,他们已经被越国军队发现了。而照今天的情况来看,越国军队的推进完全有条不紊,也就是说,没造成什么影响。他果然不能相信桂荭,那女人浑身上下除了一张脸之外就没有其他值得注意的东西。

而按照这种时间间隔来看,死士不仅没有得手,也没有在另一方面刺激到越军的神经——不然他们非得在遇袭的第二日就采取行动。对方太沉得住气,对他来说不是好事。

最后就归结到了最重要的一点上——越国这时候动手,是单纯因为察觉到了这是最后的时间,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前一个方面他是不怕的,他对绛都城防有自信,就算是死战,他们也得打个十天半个月,两天是完全不可能。而若是后一个方面,就比较糟糕了,那就意味着越国又弄出来了新的东西,而他们还不知道——再说句实话,以越国近几年传出的消息来看,还真不是不可能——瞧瞧虞婵和乐常手底下到底弄出来了多少新东西!这还是他派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听出来的一些,那没打听到的呢?

“传令下去,都给寡人谨慎一些,任何异常都要汇报,再小的也不行。”田克停止了沉吟,第一句话就是这个。他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越军这时候进攻充满了势在必得之势——纵观这场战争,对方就是稳步推进的策略:宁愿慢些,也不冒进。所以虽然他并不知道事实到底如何,还是觉得一定要小心。

与此同时,绛都墙头。一直都有不少士兵在守墙头塔楼,这时候也不例外。而且因为越军有动静,好些将军也登上城楼去看情况。虽然天还没大亮,但是他们也已经能远远地看到了越国的军队整齐划一地走过来,停在一个相当远的位置不动了。

“他们这是准备做什么?这么远?”

“谁知道呢?估计是怕了我们的滚石吧?”

“也许他们知道打不下我们,又怕草草守兵回去会被国君怪罪,这才故意做出个样子呢!”

“哦,那可真是小聪明了。”

几个人很是议论了一番,语气不乏嘲讽。只是他们现在被逼到只能守绛都也是个事实,否则大概哈哈大笑也是少不了的。

若是虞婵听到他们的话,只会笑笑,然后觉得他们对情势的估计实在是太乐观了。虽然她是第一次领兵,但此时不比往日,军中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王后改良了攻城车、投石机、双钩浮桥等等东西,还知道他们王后拿出了沙盘的创意,以及冷不防就脱口而出几句很有道理的兵法(其实来自孙子兵法),就算王后是个女人,是个娇滴滴的女人,也是决不能当真的娇滴滴的女人看的。至少,绝没有人敢在她面前不服管或是露出不满的神色什么的。

太阳慢慢地钻出了半个头。冰雪化得差不多,又下了几日小雨,地上都是湿漉漉的泥泞。但是一排一排的兵士站在这样的地方,眼里却丝毫不见萎靡。红旌飘荡,甲光向日,远处的城楼和这一比,似乎都变小了许多。光是看着,就有一股豪情油然而生。

虞婵骑着马,一步一步地踏过地上的泥水,慢慢走到了位置。裨将和几个右领在她身后一马的位置,再后面便是清一溜儿的骑兵,配备的是魏国骑兵远不能敌的铠甲。前头是整整齐齐的铜墙铁壁,随着时辰的过去,那上面反射出来的日光越来越耀眼,直让人满目生花。她远远眺望着绛都东城门,只慢慢地说了一句话。

“时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