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突兀的蹲在那里,一下子成为了众矢之的。
躲,完全是本能反应。
宝儿活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被人用箭指着,小时候在草庙村玩弹弓的时候,只有他举着弹弓指着旁人的份,哪有这样被人指着的份。
那样被人操控着生命的感觉,他不喜欢,也完全无法适应。
他虽是被发卖入了伍家的奴仆,到底不像府里多数家生奴才那般一身的奴性,宝儿只当自个儿不过是个过客,他从没有将自己当作是这个深宅大院里头的人,一日也不曾。
“是你,又是你!”
“爷,又是这个蠢货,才刚来两日,惹了爷两回了,小的这便将这么个憨货给打出院子去,这样的蠢货,哪配伺候爷。”
四喜见是元宝儿那憨货,那双细长的眼瞬间一眯,差点儿要跳起来指着元宝儿的鼻子大骂了。
他话一落,便恨不得指着人将他给拖出去,不想——
“慢!”
伍天覃单手持弓,漫不经心的往前走了两步,立在台阶边沿上,眯着眼远远地盯着远处那道细小瘦弱的身影。
身子十分单薄羸弱,却在一众肥头大耳里,稍稍显得有那么些顺眼。
伍天覃这人生得好,便厌恶丑陋之人,他院里的丫头各个顺眼,丑陋之辈不敢往他这里送,不过小厮男丁偶有丑陋,主要是他打发人打发得太勤了,渐渐的,院里的人便开始参差不齐了。
这会儿居高临下远远瞅去,只见那小儿蹲在那里,面红齿白,圆圆的脑袋上是圆圆的脸,圆圆的脸上有一双圆圆的眼,一眼望过去一团雪白,却又双眼茫然,里头仿佛还透着一丝迷离,像是误入人间的一只小白兔,还是忒肥腻的那种。
呵,他素来喜欢猎兔子。
这样一想,伍天覃双眼再次眯起了起来,下巴朝着台阶下那颗圆滚滚的苹果点了点,伍天覃忽而微微勾唇道:“取眼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