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有御史,可以闻风奏事,地方也应该有督察使,负责监察各地行政官员,如此才能保证政令通达,南北一气。
另有东北一处,如今是苏大人统揽全局。但那是个苦寒之地,若要开荒没个大几年想来也完成不了。苏大人的确有自己的班子,但人手肯定是不够的,所以这回的殿试中若有熟知农事的,自然更好。其他诸如算术、律法,皆不可少。虽篇幅不大,但有了就是一个态度,表明朝廷看重实干能力。
韩仲文想通之后,整个人都通达了。他谢过张崇明,赶忙召集礼部众人商议考题。
韩仲文当了这么多年的礼部尚书,虽然为人中庸但才华还是有的。礼部在他的治理之下行事稳当,可能人却也不少。一群人合计了一天一夜,便将考题大致合计出来了。
捧着考题,韩仲文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大半。不知为何,虽然圣上还没有过目,但他总觉得这件事情已经四平八稳了。
休息片刻,韩仲文便进宫复命。
果然,萧瑾看到这些考题之后,龙心大悦。
他觉得这就是自己之前说的那些考题,他当时脑子里面还没有对应的题目,如今看过这份卷子,萧瑾觉得自己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看来,他这表述的口才还是不错的,看吧,韩仲文通过他的寥寥几句话就已经清楚明了地掌握了他话里的精髓。若不是他描述得好,韩仲文也想不出来这等切合的考题。
见萧瑾不住地点头,那厢韩仲文便心里有数了。
萧瑾对于前头的这些题目没有什么意见,待看到农事时,见考题太难,其中一道若是不常下地的话只怕答不出来,遂他大手一挥,直接把题目给改了,改成了常识题。
只要稍稍有些经验的,都能答的出来。
他道:“虽说科举已有两年,但寻常百姓能考中举子的还是少之又少,大多都是家有恒产之辈。这样的人,指望他们对农事有多精通是不可能的。朕只希望最后被选中的不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之徒,至于他们能懂几分,是否熟练,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左右都是要下地做两个月农活才能去任上的。两个月一过,他不会也得会。”
韩仲文一时又想起来那个在圣上跟冯慨之干预下,越来越辛苦、越来越艰难的“岗前培训”。这个词还是他们圣上自己造的,圣上对这件小事儿还十分在意,每年培训的时候都得去伸个头看看。倘若谁表现的好了,还会格外提拔;若是被盯到有什么不好,没准就真要回炉重造了。
条件越来越艰难,希望这一届的进士能尽快度过吧。
从萧瑾手上取回了考题,就听他又说:“这几日,各地的考生想必都已经赶到临安城了吧?”
韩仲文这些日子只顾着出题,真没注意这些,不过算算日子应该是到了:“定然是都到的差不多了。”
萧瑾从奏书里头抬起头,囫囵着道:“来都来了,得寻个时机出门见一见,兴许还能发现什么沧海遗珠。”
韩仲文嘴角几不可察地撇了一下,还什么沧海遗珠,怕是自己在宫里呆久了想出去放放风吧。
这事儿韩仲文管不了,才逼婚一次就被记仇记到现在,他只准备在催婚这一件事上招仇,至于别的,还是扔给张丞相去烦心吧。
结果张崇明管不了,也不想管。圣上性子跳脱,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他们若是非得拦着不让出宫,只会让圣上越来越惦记。还不如舍下一个下午陪他出去逛逛,过了这个瘾后头才能消停,他们的日子也能好过。
无人阻拦,萧瑾换了一身寻常打扮,兴高采烈地出了宫门。身后照旧跟着两个大臣两个随从,至于穆寒等皆隐于暗处,并不现身。
萧瑾一出宫,去的便是京城最大的那间酒楼。
这些日子随着举子进京,临安城又热闹了许多,这酒楼的客房如今已经住满了,连堂食的也要排队。
不过萧瑾他们财大气粗,还是被人请到了二楼。
临窗的位置,视野极好,楼下的一楼大堂尽收眼里。这酒楼可不仅仅只是吃饭的,中间还有唱曲儿的跟说书的。想是下面有不少外地来的,头一次听到江南的曲儿,有些水土不服。
萧瑾以及对这些婉转之音谈不上多喜欢,但是夏国江南一带显然都是爱听的,如今版图扩大,北边的那些人未必会喜欢。
张崇明一语中的:“当了这么久的齐国人,想要一朝改头换面谈何容易?”
南北方的差异实在太大了,中间横跨着巨大的鸿沟。
萧瑾也在深思,文化有分歧,便会让人自然而然地划分成了两派,后面还需统一认知才行。这最好还是以南方跟北方人都能接受的方式,然后热热闹闹的办一场,从盛典中将相同的文化延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