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普通百姓不知,但远在两广的苏仿却从京城里寄过来的信当中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也忧心此次的战事,可他与东京路那边相隔甚远,便是想要帮忙也是有心心无力。苏仿思来想去,发现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好两广这片粮仓,给前线足够的军粮支撑了。
想到这里,苏仿就不得不佩服其他们圣上的远见了。两广这局棋布的甚妙,对外不显山不露水,可谁又能知道这竟是一块宝地呢?
苏仿正在想事儿,外头忽有一人进来,掀开帘子道:“苏大人,外头来报说凌波县的占城稻已经种下,您可要去看看?”
苏仿立即起身:“去瞧瞧吧。”
他不能在圣上跟前提他分忧,便只能将这些细碎的小事做好了。
待三个多月后,这一茬的占城稻收获,定得第一时间运送到临安。
苏仿身处两广尚且忧心,更不必提正在东京路的顾准南一行人了。
垦荒这种事,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底下的知县、县令。他们不傻,也有一定的敏锐度,这样大批大批的军队驻扎在城外,怎么看都不像是垦荒的。谢明月等百思不得其解,被那阵仗又吓得不轻,整日里疑神疑鬼的,最后实在按耐不住,一起过来寻顾准南要答案了。
他们不知道的事情,顾大人总归是知道的。都这么久了,难道他们还能看不出来顾大人简在帝心吗?
顾准南深知内情,但是他当然不会告诉他们,是圣上答应了联合燕国灭齐的,只是委婉地指出了齐国如何阴险狡诈,主动写信给燕国皇帝,欲同燕国联手,共灭夏国。
一语毕,这些过来问事的都怒了:“这齐皇简直欺人太甚!”
顾准南点了点头,语气都带着些无可奈何:“齐国仗着势大从未将夏国放在眼中,如今咱们赚了他们一点钱,便更视夏国如眼中钉。可咱们也不是好欺负的。好在燕国皇帝与咱们交好,主动派人将齐国的书信送来,又言辞恳切地表示两国可以联盟,共同抵御齐国,这才有了今这一出。”
周宜咬牙切齿:“齐国真是死不足惜。”
“可不是么,竟然还敢算计咱们,之前吃的教训都还没吃够是吧?”
“东经路一带本来就是夏国的,被他白白站了这么多年,咱们也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凭什么要给他们脸?”
群情激愤,顾准南伸手压了压,示意他们安静,又说:“此时虽是齐国意图不轨,又挑衅在先,但是毕竟战火还没点起来,若是叫人知道咱们提前派兵驻守在东京路一带,难免又会惹来非议。别人兴许不会说,但是齐国肯定又会有风言风语的,传回来实在是不好听。所以……”
顾准南给了他们一个眼神。
共事这么久,谢明月等人怎会看不懂?许多事情无需明说,心知肚明就行了。
回去之后,几个同年的进士便开始有所动作了。都是从顾准南手里走过一遭的人,对泼脏水这回事情已经是信手拈来了。
不过两三日,齐国在东京路一带就已经臭名昭著了,各种难以描述的脏水都泼向了齐皇,有的说他暴躁易怒,将有功之臣流放在外,白白赔了齐国最强一名将军;有的说他宠妾灭妻,将贤妃给宠的无法无天,连带着贤妃所生的二皇子也被养歪了,丧尽天良、坏事做尽;有的说齐皇输不起,因为割让五州一事耿耿于怀,绞尽脑汁想要把东京路要回去;更有人说得离谱,道齐皇酷爱美色,却因为贪恋美色伤了身子,以至不举,证据就是齐国皇宫近两年竟然没有一个宫妃怀孕。
这不是更能证明齐皇已经不行了吗?
这些流言传得沸沸扬扬,半真半假,所以更叫人听得欲罢不能了。
皇家的事儿试问有谁能不好奇呢,且东京路许多人原先都是齐国人,对于齐国还是抱有一两分好感的,可听了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之后,忽然觉得齐国若是哪一日真被人灭国了,那也是他罪有应得,何该如此。与夏国没什么相干的。
夏国的谣言只在东京路起了作用,等被人揭露之后捅到了齐皇跟前。
可以想象齐皇当时有多愤怒。
他多看重自己名声啊,这夏国人编排他宠妃,编排他儿子也就算了,竟然还敢编排到她身上来,说他,说他……唉,晦气!他才没有不举,他好得很!
一连几日,不论是大朝会还是私下召见,这些大臣们的目光忽然就没有那么正经了,开始扫齐皇的下半身。
齐皇怒不可遏。他实在是受不了这个委屈,转头决定三日后便让大军先行开路,率先渡河,渡河之后再里应外合。定要把夏国人杀得屁滚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