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时刻,骄阳似火。
荒野上,一个男子拼命的逃,他身上伤口无数,血流不止,过重的伤势让他头脑发晕,连瞳孔都有些涣散,男子咳了两口血出来,血的颜色有些发黑,这是中毒的迹象。
在男子身后,远远的跟着不知多少的追杀者。
已经到绝境了,体力即将用尽,血也似乎要流干,死亡就在眼前。然而男子并不惧,恰恰相反,他很兴奋,他高兴的灵魂几乎都要上了天。
绝境,这是他这些年来第一次体会到死亡在逼进的绝境,这种感觉……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爽快感!!
好兴奋啊。
在他杀死自己的师父时,设阴谋诡计让两大正派反目成仇时,将传承数千年的古刹一把火焚尽时,都从没有过这样的兴奋感。
男子摔了一跤跌倒在地上,追杀他的人们已经围堵了上来,将男子包围在中心。
为首的是一个短发青年,虽已还俗,却总是脱不掉一身袈裟,他单手竖起念了一声佛,走上前道:“孽畜,还不束手就擒?”
受伤的男子盘腿坐下,听到青年的话后他笑了:“竟然叫我孽畜,好过分啊。以前在寺庙里时,不是很亲切的喊我师哥吗?”
短发青年的眉头紧皱:“师父允你带发修行,是想要清除你身上的煞气。如今看来,孽畜就是孽畜,无可救药!”
男子噗嗤一声笑了,他抬起下巴,眼带挑衅:“是你师父太蠢了。竟然天真的相信,我会老实的跪在菩萨面前,向一尊臭泥像忏悔罪行?如果当年他果断一点杀了我,如今寺庙里上千小和尚与信徒,现在好好的活着。这么说来,有罪的人不是我,反而是那位老和尚吧。没他帮忙,我也没办法成功呢,哈哈哈——”
短发青年瞪目怒视,哪怕从小吃斋念佛也无法让他冷静下来阻止他的怒火,青年举起了手里的禅杖,金属制的禅杖在他手里不断的颤抖,却始终没有刺下去。
男子扭头:“啧,没意思。”
男子瞧见了其他的追杀者,当然都是一些熟悉的面孔,全部都是被他坑害过的人,或者被坑死的人的亲属。
他们全部都恶狠狠的盯着男子,有一位老者开口道:“不要与他多说,杀了他,今日必须将他的首级带回,慰藉我女儿的在天之灵!!”
“你女儿?”男子想了好一会,“忘记了。”
“不如你好心告诉我一下,你女儿是怎么死的?被我烧死的?坑死的?自杀的?还是……哎呀太多了数不完啊。”
“竖子——”
老者拿着剑冲了上来,他没有像短发青年那样犹豫不定,剑很快刺穿了男子的胸口。
男子眯着眼睛,仔细又认真的感受着生命的流逝,他的嘴角上挑,露出满足的表情。
走马灯在他的脑海中闪过。
男子穷苦家庭出身,有一个赌徒父亲和一个病身母亲,很小的时就要为活着发愁,去偷去抢去骗,好不容易得到的一点钱却常常被母亲夺走,拿去讨好嗜赌的父亲。
终于在一次争夺中,孩童推倒了母亲,看着她倒地犯病,一点点走向死亡。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紧张,害怕,兴奋,期待,直到女人的体温逐渐变的冰冷,胸脯再无起伏。
这种在胸口中不断纠结的情绪让他沉醉,想要再来一次。
而后,年幼的他将视线放在了赌博喝酒后醉醺醺回来的父亲身上。
第二次下手,比第一次的偶然更让他兴奋,快速涌起的兴奋褪去后只余冷漠空寂,年幼的他将两具尸体留在屋内,放了一把火后独自一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