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光起初不明白。 为何他人捣乱时。 自己反而要沉默以对,正想张嘴询问。 却忽然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夺嫡之争,事关生死,人心鬼蜮,步步杀机。 他们这些人只须向上盯着太子一人即可,而太子却不但得向下防着燕王、齐王、广陵王这些兄弟,还要去想着向上的那位帝王心中所思所想。 这一上一下间,太子心中的压力想必远常人。
人心中最深的恐惧,来源于未知。 前有阳信长公主步步逼近,后有庶出二王严阵以待,而最应该有动作地他们却反倒沉默了。 以不变应万变,给太子以未知,也给自己一个事后推脱的机会。
但是,一个远游归来不久的齐王,一个养在深宫无人关注的广陵王,就真地能颠覆太子吗?霍光看着一眼讳莫如深的李希,他知道,这位教导自己的师傅是绝对不会将命运交到别人手中的。 他敢放手,想必是在背地里已下足了功夫了吧。 但是有些事,师傅不说,他也就不问,霍光顿道:“光领命。 ”
一个相貌清秀的少年双手负背,躁动不安滴在室内来回走动,好一会儿才停下脚步,猛地转过头,问道:“上官,如今的情势,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做?”
他所询问的,是站在他身前的一个素服青年,名为上官桀,本是未央厩中一名养马地侍从,偶尔被刘旦看中而带了回来后,就开始为这位广陵王出谋划策。
上官桀看着刘旦略显稚气的眉眼间,充满了焦躁与意动,不由得暗暗叹息,便躬身道:“殿下,属下以为,我们倒不妨先去问问娘娘的意见。 ”
刘旦恍然大悟道:“对对,去问问娘和妹妹的意见。 ”
二人立刻出,向李茜的住所行去。 刘旦丛博望苑重新回宫后,也没和其母同住。 两人绕过几多回廊,才看到增成殿素雅的殿门,与一二洒扫庭院的奴婢们。 刘旦看着素净若此的增成殿心中忽然升起一种感伤。 这座长乐未央地华丽着称地宫殿丛不曾给过他们母子三人以任何的舒适安逸,从他懂事以来,就伴着孤灯夜漏度日地母亲,也许从某方面来说,还不如一个村野乡妇。
“殿下?”上官桀见他顿住脚步,不由得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刘旦匆匆低下头,说道:“进去吧。 ”
殿内,李茜与盖长公主刘嫣一着淡褐一着淡黄,安静娴雅地坐在凳上,做着女红。 李茜看到刘旦与上官桀进来,立刻露出笑脸,说道:“怎么来了?今日没去联系骑射吗?”
刘旦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说道:“孩儿有事前来禀报母亲。 ”
李茜点了点头,说道:“且说。 ”
刘旦遂将如今朝中的局势,与卫子夫刘据此刻的步步艰难,一一陈述。 李茜一边听着,频频点头。
“……所以,孩儿不知,当如何自处。 恰好上官提议,便来请母亲大人示下。 ”刘旦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