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哥。”霍光点头应道,随即又抬头问道,“大哥,你是要去见纪大哥吗?”
霍去病先是沉默不语,好一会儿才问道:“你听到我和舅舅的谈话了?”
“对不起。”霍光被他一点,就低下了头,老老实实地承认道,“因为那天大将军气势汹汹地过来,我以为又是来劝大哥送我走的,所以……”
“所以你就偷听了。”霍去病站起身,走到窗边,注视着外面的夜空,问道,“小光,你觉得你纪大哥真的会挟兵自重吗?”
霍光看着自己哥哥孤寂的背影,第一次感觉到这个哥哥是如此的脆弱,即使从前整个卫家威逼他,孤立他,也未曾见得他有一丝一毫的在乎,如今却……
“大哥何必问我呢。难道我说不会,大哥就能够说服自己相信吗?”霍光脱口而出,说道,“大哥,纪大哥有他自己的立场,我想,他并不愿意让你为难的。”
霍去病转过头,第一次正视着自己的弟弟,弯下腰,揉了揉他的脑袋,说道:“我走了。你好好照顾家里吧。”说完,便越窗而出,身影很快就远去了。
霍光呆呆地看着那消失在天际的身影,想到那一ri在书房偷听到的话,心中忽然一阵沉重。
葭儿,公主,你现在怎么样了呢?苍天保佑,希望你会没事。
长安,安乐侯府。
元狩元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虽然还只是十一月,但是长安城中的许多人家都用起了煤炉以取暖。安乐侯李蔡的房间如今是门窗紧闭,几个家奴在外面戒备着。
一个少年端正地跪坐榻上,神sè严肃,口中絮絮叨叨地重复着他出门前叔父教导的那些话语。
“……事情就是这样。爷爷和叔父如今要戍守未央宫,不便出行,所以派我来问问堂爷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们李家该怎么办?”
这个少年正是当年随李广镇守辽东城的李家嫡长孙李陵,如今的他已经长成了十四岁的半大少年,在这个时代已经是个可以承担起一切的好男儿了。而他对面那个拿着酒杯的老者正是李广的从弟安乐侯李蔡。
李蔡赞许地点了点头,说道:“难得你年纪小小却将一切说得这么流利。”
“陵儿不敢当堂爷爷夸赞。”李陵叩首道。他知道眼前的这位堂爷爷或许勇武不及自己的亲爷爷和三叔,但是在武将世家的李家,李蔡算是难得的有头脑的人了。所以,李蔡凭着几次出塞的战绩得封安乐侯,而他的爷爷常年守边却至今未能封侯。
李蔡捋着胡子想了一会儿,沉声说道:“这件事情,叫你爷爷和叔父不必提。今后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和陛下在时一样便是。”
“啊?”
“如果我所料没错,这事情不简单。卫皇后虽起于贫贱但是我观她平素行事,并非一个简单的困守深宫的女子。这一次陛下受伤……唉,看不透啊。”李蔡摇了摇头,说道。
……
“堂爷爷说,陛下遇刺这种大事,本也轮不到我们李家参谋其中,卫皇后特意招爷爷和叔父入宫,无非是因为爷爷和叔父,一为郎中令,一为期门郎,是这京城之中除大将军一系外兵威最重的人。所以爷爷和叔父行事要慎之又慎才是。”李陵原原本本地将李蔡的话一一重复。
“这样么……”李广听完之后没作出什么反应,只是沉吟了好一会儿。
“爹,你看……”李敢见李广迟迟不说话,有些心急地开口道。
“唉……李家男儿应当在战场杀敌,这会儿困在京中,还要被这些事情牵绊,真是……”李广摇了摇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