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关于靖王世子的流言蜚语,一传十十传百,在此之后,锦城伯世子韩安在是李茂蓄养的兔儿爷一事,便在人群中流传开来,故事倒是十分的香艳情浓,不少的酒肆茶楼里的说书先生,都抓住了这个不错的题材大肆改动,一幅幅活色生香的画面,便从说书先生的口中,印刻在了坊间百姓的脑海里。
“我就说靖王世子干嘛总是折磨女子,原来是因为他所眷恋的,是容貌俊美的男子”茶馆中的看客纷纷低头议论。
“可不是吗,听说韩安在整日便跟在靖王世子李茂身旁,两个人形影不离,连分开一刻都不愿意,看来是靖王世子之前被靖王妾侍虐待的阴影还没消解的缘故,所以这辈子都不会再对女人动情”讨论的人群仿若个个都是知根知底者,说起来便如同是刑部核定过得铁案一般,不可被辩驳。
此时韩安在正在府邸中来回踱步,下人们也纷纷被吓的不敢说话,方才那名将外面流言传进韩安在耳朵里的那名小厮,此刻已经被韩安在下令给活活地打死了,尸体还躺在院子里,仅仅是盖上了一张草席子。
“外面的人还说什么了?”韩安在两眼通红,像是要杀人一般地盯着府邸里的众人。
“这……”下人们纷纷不敢说话,生怕刚才的那名小厮便是自己的下场。
“他们说世子……他们说世子称得上大胤第一兔儿爷!”府里的下人们说完便赶忙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去看韩安在的神情。
韩安在差点昏倒在地,好在还能勉强维持住清醒,一只手强撑着在椅子上,然后缓缓挪动身子坐下,面色铁青像是罗刹鬼一般。忽然桌案上的茶盏从韩安在的手中飞了出去,在地上碎成了好几块儿,韩安在从旁一把拿起佩剑,便准备从府里冲出去,却被府上的侍卫从后面一把抱住。
“世子,世子不可乱来,这里是京城”侍卫们纷纷涌了上来,将韩安在团团围住“世子还请消消气,这件事怕是有人在捣鬼,世子最近可是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
听见侍卫们的话,韩安在的思绪才渐渐变得清晰,李辞的形象在他的脑海中慢慢浮现。韩安在将剑重新放回了剑架上,接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口地穿着粗气,婢女小心地又沏了一杯茶放在了韩安在的手边,便赶忙继续跪在一旁,不敢抬头去望此刻怒意正盛的韩安在。
流言之所以是流言,便因为它不需要任何凭证,便能以最快的速度传播开来,众人是不会在意这件事情是否是事实,众人只需要听完觉得大呼过瘾便可,所以即便靖王世子与锦城伯世子有意澄清此事,怕是也效用不大。
东宫太子此刻正在读书,侍女内侍们站在一旁伺候,李崇文备完今日的功课,便抬头去问一旁的宫人是否听说了近日坊间关于靖王世子与锦城伯世子的流言蜚语。太子李崇文在下人面前向来和善,宫人们倒也不拘束,纷纷你一句我一句地将听到的消息一股脑地全部都说了出来,听的李崇文瞪大着眼睛,毕竟李崇文自幼便养在了东宫,哪里听到过这些,于是便比听太傅授课时,更加的聚集会神。
“你们说这事,是真是假?”太子李崇文好奇地望着站在两旁的宫人。
“回太子殿下,这坊间流传岂可尽信?不过想必事情仍有原委,只是市井小民多添了些彩头在里面罢了!”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内侍官从旁朝着太子李崇文躬身行礼“如此太子殿下便更该自重,才不至于被万民诟病”。
“甄内侍说的倒是,毕竟人言可畏,这靖王一直窥测父皇的位置,怕这李茂也时刻惦记这东宫,经此一事,李茂恐怕很难再有那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样子”太子李崇文说到此处是,眼神里投出一股杀机,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但仍旧被甄内侍看在了眼睛里,于是便赶忙挥手示意其余的众人下去。
此时书房里仅有甄内侍伴在李崇文身侧,他迈着蹒跚的步伐走到李崇文的身边,小心翼翼地低声说道“太子殿下如今该顾虑的不是靖王世子,而是三皇子殿下,他的舅舅是西北大军的都指挥使,大胤朝的云策上将军,过几日便要回京了!”。
甄内侍话音刚落,太子李崇文便显露出一脸的忧虑之色,虽然说三皇子李唯文不通四书,武不通刀剑,可是他的舅舅却是大胤朝堂上的权将,若是当初的黑云铁骑还在,才能压过这位天策上将军一头,如今黑云铁骑覆灭,整个大胤的军部,唯有李唯的这个舅舅佟年生权柄最高,而三皇子的生母,更是皇帝李淳最宠爱的贵妃,如今位份更是又进一头,刚刚被皇帝李淳下旨,在贵妃二字的前头,加了一个“皇”字,以示荣宠。
“倒是个棘手的事情,父皇与母后虽说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可到底是不如皇贵妃与父皇的郎情妾意,就怕皇贵妃的枕边风,真的会吹动父皇废立的心思”太子李崇文紧锁着眉头,连连唉声叹气。
毕竟李崇文岁说是大胤的太子,可即便李崇文再怎么努力,皇帝李淳仍旧是不愿意高看他一眼,要不是在满朝文武的心中,太子不可轻易废立,怕是李崇文早就被驱赶出了东宫,给三皇子李唯让位。只是皇室的争斗向来是你死我活,若是李崇文从来就不是太子,或许只要不去争夺,至少以后可以做一个富甲一方的藩王,可是做过太子的人最会被新任的储君忌讳,所以即便是阅尽史书,也难以找到被废的太子,能有什么好下场的。
“太子殿下莫要慌,眼下皇贵妃与佟将军,恐怕还不能直接吹动皇帝陛下废掉殿下,殿下只要在他们之前,绝了李唯日后当储君的路便好”甄内侍将沏好的茶递给了李崇文,接着不紧不慢地说道“这靖王世子与锦城伯世子活生生的例子,咱家觉得殿下是可以借鉴的”。
甄内侍话音刚落,太子李崇文便回过神来,这天下万民,怎么可能会允许名声已经臭掉的人成为大胤的储君呢?皇帝李淳或许有勇气可以力抗满朝文武,但李淳也不敢悖逆天下人的民意,悠悠众口的声音,会让李唯此生无望帝位,只是要如何寻找到李唯的把柄,这便是一件头疼的事情,毕竟李崇文是东宫太子,没有旨意是不能随意出东宫的。
“甄内侍可有值得信任的人能够托付此事?”李崇文转过头望着甄内侍,便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这件事,怕是要找绝对不会泄露消息的人去做才行,若是一旦让人知道是我这个东宫太子在背后指使,只怕废立之事是小,人头落地也只不过是顷刻见的事情”。
“太子殿下放心,这件事情咱家心里有数,一定不会让火烧到东宫”甄内侍朝着太子再三拜了拜“太子殿下是咱家看着从这么一点儿一直长到这么大的,咱家怎么可能让太子殿下失去本该属于殿下的东西”。
李崇文望着甄内侍慈蔼的眼神,宛如他从未得到过的父爱,于是便一头扎进甄内侍的怀里放声痛哭,这些年的憋屈便纷纷化作眼眶里汹涌出来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他不知道的是,这大概是甄内侍最后一次陪在李崇文身边说话,从此以后李崇文就要一个人孤独地面对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