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了无尽宇宙,看到了百万星球,那些上辈子她曾经用脚步丈量过的土地、手掌触摸过的金属。
边缘星球上银天血海的壮阔日出,勾肩搭背出生入死的伙伴们,这些物境人事并没有带给白芙蓉最刻骨铭心痛彻心扉的感触——反倒让她想起了孤单单一个人坐在荒漠星球上,看着恒星落下地平线时的样子。
手中握着沙石敲击地面,缺水断网,百无聊赖,被抛弃在外太空。
——上辈子白芙蓉不觉得这些景象有什么问题,然而方才,沉浸入迷障中时,她罕见的感受到了一阵孤独。
白芙蓉不知道自己在孤独些什么,寻望些什么,眼中赭红色的土地干枯美丽,手中金色的沙石坚硬到划破皮肤,这一切看起来平平常常。
我在寂寞什么呢,她想,明明酒馆的那些伙计们一个个都是心怀小算盘,一个个都没有资格分享我最深处的秘密呢。
这感觉如凉水漫上咽喉,没过嘴唇,最终灌进鼻腔,淹没了白芙蓉一双爆出血丝的眼睛,吞噬生命。
迟到了几十年的人类社群本性发作了吧,挣脱迷障的一刻白芙蓉摸着手掌心的血,默默自嘲。
此刻李不咎和白福贵斗嘴,生龙活虎,带着人间烟火的气息,白芙蓉现在带着全然不同的心境旁观,就连陈玄商少年变音的糟乱鸟叫声都好听了很多。
从冰山雪海回到人间的感觉,让人恍惚,白芙蓉不知道刚才迷障中自己究竟度过了多少年,也许一日,也是十年,她感觉不到。
头顶上大殿合围屋顶露出了月光,一束打照下来在地板上晕开了一团金黄,白芙蓉用手摸了摸,说不清心中滋味。
白福贵拍了一下她的爪子:“摸什么摸,地上凉。”
白芙蓉:“噢。”随后收回手,抄起袖子,觉得冷又将手伸出来放在火圈上烤火。
白福贵:“……阴大佬如果知道你用烧他的火烤手,估计会爆炸噢。”
白芙蓉笑起来,“那他就跳起来揍我好了。”
白福贵撇嘴,小声嘀咕道:“他会舍得揍你就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