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焕见他一副胸有成竹地样子,便笑了笑道:“有什么好地想法就赶紧说出来,不要再给朕猜哑谜了。”
“臣不敢,臣今天早上在鸿胪寺听到一个消息,吐蕃使臣在三天前已经抵达凤翔,臣估计今天或者明天他们就能抵达长安。”
“你的意思是张焕忽然明白了韩的意思,与吐蕃结盟,让吐蕃出兵牵制住大食吐火罗军的北上。这确实是一个大胆的想法。事实上吐蕃这已经是第三次派使臣来朝觐大唐了,大治二年,吐蕃使臣前来表达愿与大唐和解的意愿,大治三年五月,吐蕃再次遣使来长安请求与大唐会盟,张焕随即派鸿胪寺卿黎干为吐蕃使出使吐蕃与其会盟,大治三年九月。两国在逻些举行了会盟仪式,吐蕃在会盟书上正式承认天宝十四年之前的划界为两国疆域,并答应送还大唐被掳走的边民,唐军则放回西域几次战役中被俘虏的吐蕃士兵,送还了病逝在安西的前赞普赤松德赞地遗骸。随即两国在九曲地区地宛秀城、拱济城、百谷城设立边市,放开了两国之间的正常贸易。
吐蕃与大唐和解并非偶然,这是此强彼衰的必然结果,吐蕃在进行了十几年的扩张后,终被连年不断的战争拖垮,大唐在西域、大食在吐火罗均给吐蕃军予重创,再加上其内部两大势力的混战,终于导致吐蕃的全面衰败,再无力和大唐抗衡。
不过让吐蕃人来牵制吐火罗地大食人,张焕还是有一点担心吐蕃人会因此复苏。再次成为大唐之敌。他扭头向李泌看去,希望他能解开自己的疑惑。
李泌明白张焕的想法。他上前一步对张焕施礼道:“陛下,臣赞成韩相国的想法,以吐蕃来牵制吐火罗的大食军,但臣还要补充一点建议。”
“翰林直说就是了。”
李泌微微一笑道:“臣以为吐蕃人现在其实已没有实力再争夺吐火罗,所以让吐蕃出兵只能是一种造势,屯兵而不打,但吐蕃人势微,它们还是不能完全阻止大食人分兵救援葛逻禄人地可能,不过这样一来恰恰是臣所期望,就让吐火罗大食军去救援葛逻禄,陛下再从疏勒出兵
“妙啊!”不等李泌说完,韩竟失声叫了起来,他一躬身向张焕施礼道:“陛下,李翰林的虚兵之计果然是绝妙之极,这就叫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臣以为可行。”
张焕也捋须笑了,姜果然是老的辣,李泌的策略极好,不过这场好戏得演得再逼真一点才行。
当天下午,吐蕃使臣便抵达了长安,朝觐大唐天子,张焕遂命崔寓为吐蕃使,出使逻些协商吐蕃出兵牵制吐火罗大食军的事宜。
新年期间的长安人满为患,正月初六将要举行大治五年的科举,故全国各地的十五万士子都汇聚长安,还有各国的使臣和他们的大量随从、还有前来述职地各地官员、来长安做生意地各国商人,竟使得长安各条大街人流如织,尤其是东市,更是人气爆满。
长安东市和西市不同,西市主要是贩卖各种粮食、布匹、茶叶等大宗物资,在新年前的生意最火爆,但过了年后,西市地生意迅速消退下来,开始轮到东市的兴旺,东市主要贩卖各种珠宝翠玉、瓷器丝绸以及各国名贵特产等等较为奢侈的物品,从新年一直到十五之前,来东市的人都会络绎不绝,普通百姓攒了一年的钱,就是在此刻来东市买一些值钱的东西,而达官贵人的人情往来以及家庭消费也是集中在这个时候,除此之外,还有各国的商人、使臣们也都是要来东市买货,故大年初三这一天,东市里人山人海,挤满了前来逛街买物的男女老少。
长安东市的福宝记内,一个伙计正在向两个年轻人推销几样珠翠。“两位请看。这串珍珠项链颗颗滚圆饱满,这是从日本国的海中所产,是珍珠中地极品,这位姑娘地皮肤雪白,挂在她脖子上更能显示她的俏丽,公子怎么样,替佳人买下吧!”
两个年轻人一个是崔曜,而另一个自然就是黠戛斯公主古黛了,崔曜今天是特地带她来东市买一些购买首饰,来长安大半个月了。崔曜和古黛越来越熟悉。尤其从她主动求教汉语起,两人之间便开始有了一种不可言传的情萦。
此时古黛的模样已经和刚开始时大不相同了,她洗去了所有的油彩,五官精巧绝伦、皮肤如冰晶般的雪白,她的眼珠湛蓝,仿佛深潭一般,她着有一头金黄的秀发。身材娇小而丰满,她比崔曜小一岁,过了新年她就十五岁了,按照黠戛斯的风俗,她今年就应该嫁人了。她的父王会为她举行一次比武大会,为她召来最勇猛地黠戛斯勇士为婿,但古黛却深受其兄地影响,对大唐文化充满了仰慕之情,而崔曜的渊博的学问和优雅的气质深深地吸引着这位异国少女,她为之迷醉,并将她的第一缕情丝悄悄地栓在了崔曜的身上。
崔曜也是一样,他今年十六岁了,也到了情窦初开的年龄,古黛是第一个闯进他内心地女子。他永远也忘不了那天晚上。古黛向他求救时,躲在她身后宛如小羊般的颤抖。从那一刻起,他就有了一种要保护这个娇弱少女的意识,而古黛洗去彩妆后的美丽和清醇更让他怦然心动。
他更喜欢是古黛的聪明,虽然她也会说一些汉语,但仅仅大半个月她就能勉强用汉语对话了,这份语言地天赋,着实让崔曜惊叹。
不过,尽管两人彼此都有了暗恋对方之心,可那层薄薄的窗户纸他们谁也不好意思先戳破,此刻,崔曜见古黛将这串珍珠项链挂在颈上,更显出她玉颈的修长美丽,他便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买下了,多少钱?”
伙计心中暗暗得意,他比出一个指头,“公子,这串项链要一百贯,或者付银币也行。”